第一百五十三章星火初燃，暗阻初現
京郊，皇莊。
昔日皇家專用的田莊，如今成了“將作院”第一個試點工坊的所在地。被精心挑選出來的數十名老工匠，以及一批頭腦靈活的年輕學徒，在墨老的主持和林凡的指導下，對著那幾卷古老的羊皮圖紙，開始了首次實物試製。
工坊內熱火朝天，鋸木聲、敲打聲、爭論聲不絕於耳。改良織機的木架已經初步搭起，飛梭、踏板等核心部件正在精心打磨。另一處空地上，水利翻車龍骨水車）的關鍵齒輪和鏈鬥，也按照圖紙要求進行著鑄造和組裝。
林凡穿著一身簡便的深色常服，穿梭其間，時而蹲下與老工匠討論某個榫卯的細節，時而拿起尺規核對尺寸。他雖無工匠經驗，但來自現代的靈魂讓他對圖紙原理的理解遠超常人，往往能提出讓老匠人們茅塞頓開的見解。
“林大人，您看這飛梭的軌道，按圖紙上這般弧度，是否過於刁鑽？恐易卡頓。”一位頭發花白、手藝頂尖卻性子固執的老織機匠人，指著圖紙上一處，眉頭緊鎖。
林凡接過圖紙，仔細看了看，又比劃了一下初步成型的木架，沉吟道：“陳師傅，您看這裡，弧度是為了配合踏板的聯動，確保飛梭往複順暢，省去手拋之力。我們可先按圖製作，若實在不行，再微調弧度試試？”
他態度謙和，言之有物，老陳匠人雖仍有疑慮，卻也點了點頭：“那就先按大人說的辦。”
玄七則如同一道沉默的影子，守在工坊內外。她換上了利落的勁裝，目光銳利地掃視著每一個進出的人，檢查著運入的物料。新技術的價值，她雖不完全理解，但知道其重要性，更知道必然會引起某些勢力的覬覦。
幾天下來，進展雖有波折，但總體順利。改良織機的雛形逐漸顯現，那精巧的設計讓參與製作的老工匠們都嘖嘖稱奇，態度從最初的懷疑轉變為濃厚的興趣和期待。
然而，麻煩還是找上門來。
這日午後，工坊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幾名身著官服、神色倨傲的官員，在一群衙役的簇擁下，徑直闖了進來。
“誰是這裡主事的？”為首一名留著山羊胡的官員，三角眼掃過工坊內的景象，語氣不善。
墨老上前一步，不卑不亢：“老夫墨文淵，暫領將作院顧問。不知幾位大人有何指教？”
那官員冷哼一聲，亮出一份公文：“本官乃工部員外郎鄭鐸！接到舉報，爾等在此聚集匠人，行‘奇技淫巧’之事，浪費官帑，擾亂民心！按律，當立即停工，聽候查辦！”
工坊內的氣氛瞬間凝固。工匠們停下了手中的活計，麵麵相覷，臉上露出擔憂之色。
林凡心中冷笑，果然來了。他走上前，平靜道：“鄭大人，將作院奉陛下特旨設立，專司技藝研發，何來‘奇技淫巧’之說？至於浪費官帑，此地一應開銷，皆由內帑直接撥付，未曾動用工部一分一毫，更未擾民，何罪之有？”
鄭鐸被噎了一下，隨即強橫道：“巧言令色！爾等所製之物，聞所未聞，若不成，豈非徒耗陛下內帑？若成，引得民間工匠效仿，荒廢本業，又當如何？此風斷不可長！必須立刻停工！”
他身後的衙役便要上前驅散工匠。
“我看誰敢！”一聲清冷的低喝響起。玄七不知何時已擋在那些衙役麵前，手按劍柄，雖未出鞘，但那冰冷的殺氣已讓幾名衙役腳步一滯，不敢上前。
鄭鐸臉色一變，指著玄七：“你……你敢阻撓官府辦案？！”
“鄭大人好大的官威。”林凡語氣轉冷，“將作院行事，自有陛下旨意。你若質疑，大可上奏陛下，彈劾於我。但若想在此地無故拿人、阻撓公務……”他目光銳利地掃過鄭鐸及其身後之人，“休怪林某依法辦事！”
他如今雖官階不高，但“天子近臣”、“平叛功臣”的光環猶在，此刻氣勢陡然提升，竟將鄭鐸等人震懾住。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之際，一名小太監急匆匆跑來，高聲宣道：“陛下口諭！”
眾人連忙跪倒。
小太監朗聲道：“陛下聞將作院試製新器，心甚慰之。特賜金百兩，絹五十匹，以資鼓勵。望爾等潛心鑽研，早結碩果，利國利民。若有阻撓事務者，嚴懲不貸！欽此——”
口諭內容清晰明確，充滿了對新事物的支持和對林凡的維護！
鄭鐸等人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冷汗涔涔而下，連連叩首：“臣……臣遵旨！”
一場風波，在皇權的直接乾預下暫時平息。鄭鐸等人灰溜溜地離去。
工坊內的工匠們鬆了口氣，看向林凡的目光更多了幾分敬畏與信服。
林凡扶起墨老和眾工匠，心中卻無多少喜悅。鄭鐸的背後，顯然有人指使。這僅僅是開始，來自舊有利益階層和隱藏在暗處敵人的阻撓，絕不會停止。
他望向工坊中那台初具雛形的改良織機，目光堅定。
星火既已點燃，便絕不會輕易熄滅。無論是明槍還是暗箭，他都要將這“科技興邦”之路，堅定不移地走下去。
玄七走到他身邊，低聲道：“那鄭鐸，與已故的戶部侍郎有姻親之誼。”戶部侍郎，正是逆鱗盟書上的一員。
林凡眼中寒光一閃。果然，“幽螭”的觸手，並未因宮變平息而完全斬斷。他們換了方式，轉入了更隱蔽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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