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新政砥柱，暗流反噬
工部尚書衙門的匾額在春日陽光下熠熠生輝，象征著一段全新征程的開始。林凡入主工部，並未大興土木，而是首先著手整頓內部積弊，裁撤冗餘，提拔了一批精通實務、對新政抱有熱忱的年輕官吏。同時，一道道由他親自擬定或審核的政令，開始從這座古老的衙門發出，如同投入湖麵的石子，激蕩起層層漣漪。
《勸工使設置章程》、《格物院籌建條陳》、《新式農器、織機推廣補貼細則》、《工坊聯盟行會規範》……這些涵蓋了管理、研發、推廣、規範各個層麵的文書，迅速下發至各州府。其核心思想明確：以朝廷為主導，以技術為驅動，以民富國強為目標，係統性地推進“科技興邦”戰略。
效果是顯著的。有了朝廷的明文支持和專項資金，許多觀望的州縣開始主動接洽工坊聯盟，引進技術。格物院的籌建也吸引了各地不少有真才實學的匠師和學者前來投效。一股欣欣向榮的氣息，開始在帝國各地萌發。
然而，改革的道路從不平坦。觸動利益，往往比觸及靈魂更難。
最先反彈的，是那些依靠舊有技術壟斷和渠道控製牟取暴利的行業巨頭，尤其是與紡織、礦產、運輸相關的世家大族。
江南，絲綢重鎮。以“錦華堂”蘇家為首的幾個大織造家族，聯合發布了“告同業書”，公然抵製朝廷推廣的新織機和新行會規範，指責工部“與民爭利，敗壞千年織造傳承”，並暗中串聯，威脅敢與工坊聯盟合作的小織戶。
北地，礦業大區。幾個把持優質煤礦和鐵礦的豪強，則開始囤積居奇，抬高生鐵和燃料價格，甚至暗中破壞通往新建工坊區的道路，試圖從源頭上卡住軍械生產和新技術推廣的脖子。
更有甚者，一股針對林凡個人的汙名化浪潮，在暗中有組織地散播開來。
“林凡此子，憑借妖器媚上，竊據高位，實乃國賊！”
“什麼新織機，不過是奇技淫巧，壞我民風淳樸！”
“聽聞他在北疆行妖法，引動天象，非是祥瑞，實乃妖孽！”
這些流言蜚語，在茶樓酒肆、甚至部分士子中間流傳，雖未動搖林凡的根本，卻也造成了一定的困擾。
“大人，蘇家聯合幾家，已斷了與我們聯盟合作的三個織坊的生絲供應，還派人騷擾工匠家屬。”工坊聯盟的一位代表憂心忡忡地向林凡彙報。
“格物院招募的一位擅長冶金的匠師，昨夜家中無故失火，幸無人傷亡，但圖紙工具儘毀，人已嚇得不輕，萌生退意。”新任的格物院司業也前來稟報。
“市麵上出現了一些劣質的仿冒新織機，結構粗糙，極易損壞，卻打著工部監製的名號，敗壞新政聲譽……”負責市場監管的官員遞上了一份報告。
樁樁件件，皆指向舊勢力有組織、有預謀的反撲。
林凡坐在尚書值房內，看著桌案上堆積的告急文書，麵色平靜，眼神卻愈發銳利。他早已料到會有這一天。
“傳我命令。”林凡沉聲道，“第一，由工部與戶部聯合發文，宣布將蘇家等惡意斷供、擾亂市場者，列入‘失信商賈’名錄，朝廷采購及各項優惠政策，永不與其合作。同時，命皇商和內府織造局，加大從工坊聯盟的采購量，以穩定聯盟織戶信心。”
“第二，著刑部、京兆尹，嚴查匠師遇襲及仿冒織機一案，無論涉及何人，一查到底，從嚴懲處！格物院加強護衛，確保研發人員安全。”
“第三，通知將作院，加快新型高效采礦、選礦設備的圖紙整理與試製，同時，勘探新的官營礦脈。我們要逐步擺脫對私人礦主的依賴。”
他的應對，精準而有力，既有行政手段，也有市場反製，更有技術層麵的長遠布局。
數日之後，一場由林凡發起、弘帝默許的禦前質辯在養心殿舉行。麵對周崇儒等人再次提出的“與民爭利”、“動搖國本”的指責，林凡沒有過多爭辯，隻是命人抬上了兩架織機。
一架是傳統織機，一架是改良後的新織機。
他請了兩位手藝相當的織工，當場演示。
傳統織機吱呀作響，織工手臂翻飛，汗流浹背。
新織機踏板聯動，飛梭如電，織工神態從容。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新織機織出的錦緞長度與質量，已遠超傳統織機。
林凡指著那匹光潔均勻的新錦，對周崇儒等人淡淡道：“周大人，您口中的‘民’，是那些汗流浹背、終年辛勞卻僅得溫飽的織工，還是那些靠著壟斷與盤剝、錦衣玉食的豪商？這‘利’，是讓更多百姓穿得起好衣、過得上好日子的利，還是維持少數人驕奢淫逸的利？這‘國本’，是億兆黎民的生計與國家的強盛，還是固守陳舊、任人宰割的所謂‘傳統’？”
一番話，問得周崇儒等人麵紅耳赤，啞口無言。弘帝端坐其上，雖未言語，但微微頷首的動作，已表明了一切。
舊勢力的反撲，在林凡有理有據、有實績支撐的回擊下，第一次正麵交鋒，暫告失敗。
然而，林凡知道，這遠未結束。他回到衙門，從懷中取出那枚暗沉的仿製令牌，令牌冰冷依舊，但在某個瞬間，他似乎感覺到了一絲極其微弱的、來自遙遠方向的能量波動，仿弱有什麼東西，因為這股改革浪潮的衝擊，而被驚動了。
“幽螭”……“燭龍”……他們是否也正注視著這一切？他們的沉默，是退縮，還是在醞釀著更大、更致命的陰謀？
新政的砥柱，已然立起，但來自四麵八方的暗流與反噬，絕不會停止。林凡撫摸著螭首令上溫潤的紋路，目光穿透窗欞，望向那看似平靜，卻暗藏洶湧的遠方。真正的較量，或許才剛剛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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