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件事!
大本堂,乃是他欽定的,專為皇子們讀書進學之所。
而宋濂,是朱標小時候的老師,如今也是大本堂的講師。
上次朱標回宮,他就跟宋濂保證過,讓標兒儘快去大本堂恢複學業。
結果第二天,標兒就又離開皇宮了……
宋濂看著朱標,眼中既有師長的關切,也有一絲難以掩飾的焦急。
上次大皇子回宮,他滿心歡喜地備好了課業,準備考校殿下的學問。
結果,隻是匆匆見了一麵,殿下第二天就又莫名其妙離開皇宮了。
這一等,又是四天!
宋濂憂心忡忡,
隻能去找那天朝會的幾個文官打聽,想知道大皇子殿下出宮去乾什麼。
李善長和劉伯溫,自然不會把那天小朝會的內容透露出去,
隻能含糊表示,殿下在宮外拜了一位高人為老師。
殿下出宮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高人學習製作一些東西。
製作什麼東西?
該不會隻是貪玩吧?
拜了高人為師?
什麼高人連名字都不透露!
不會是什麼江湖騙子吧!
朱標已經三年沒來他這裡學習了!
耽誤了聖人教誨,那還了得。
他可是未來的儲君啊!
國本動搖,莫過於此!
朱元璋看了一眼朱標,又看了一眼宋濂,心裡有些犯難。
宋濂是大本堂的講師,他說的話,確實在理。
標兒是未來的太子。
儲君的學業,確實是頭等大事。
朱元璋是農民出身,深知讀書的重要性。
隻是,如今朱標,還需要繼續研讀“聖人之道”嗎?
朱標聽著“大本堂”、“聖人之道”這些詞,心中卻毫無波瀾。
甚至,還有些許的疏離感。
他的記憶中,確實有著大量儒家經典的知識。
應該是失憶前研讀的知識。
對宋濂也有幾分親切的熟悉感。
但在聽過李去疾所描繪的“仙界”後,再去皓首窮經,去鑽研那些紙堆裡的微言大義,似乎變得索然無味。
更何況,他這次回來,空閒時間並不多。
首先給父皇母後做一桶“霹靂甘霖露”,以及表演“霜鹽凝冰術”,讓他們高興高興。
還要教兩位禦醫如何提煉“大蒜素”,並製作幾套提取工具,為將來北伐做準備。
還有“望遠鏡”,他已經和李去疾學習了製作方法,要教給工部匠人。
之後,還有研究“四時長春廬”,以及思考整理“化肥”、“育苗”、“土豆番薯”這些“天機”。
除了第一件,其他的都比去大本堂念書要重要很多。
朱標上前一步,對宋濂躬身一禮。
“宋師,學生這幾日還有要事在身,大本堂的課業,可否暫緩幾日?”
“要事?”
宋濂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他花白的胡須微微顫動,語氣也嚴厲起來。
“殿下!於您而言,修習聖人之學,體悟治國之道,便是天下第一的要事!”
“除此之外,皆為末節!”
“臣聽說,殿下在宮外,尋了一位老師,學習一些……新奇的玩意兒。”
他痛心疾首,聲音也拔高了幾分。
“此皆奇技淫巧,玩物喪誌!”
朱標皺起眉頭。
朱標還沒開口,一旁的馬皇後卻先輕聲開口說道:
“宋提舉,您先彆動氣。”
馬皇後溫婉地笑著,目光平和地看著宋濂。
“您是標兒的老師,關心他的學業,這份心意,我們都明白。”
“隻是,您不妨先仔細看看我,我今天的氣色如何?”
宋濂一愣。
他下意識地抬眼望向馬皇後,頓時充滿了掩飾不住的驚訝。
作為皇子講師,他時常出入宮廷,對皇後娘娘的身體狀況,比其他官員要更清楚一些。
這幾年的皇後娘娘,感染肺疾,臉上總縈繞著一股揮之不去的病氣。
那些禦醫都對皇後的病症束手無策,隻能靠名貴藥材溫養續命。
甚至,最近傳出謠言,說馬皇後活不過今年冬天。
可眼前的馬皇後,麵色紅潤,雙眸清亮有神,那股病氣幾乎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