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李去疾便朝著旁邊侍立的錦書遞了個眼色。
錦書會意，蓮步輕移，從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端出一個用粗布包裹的物件。
包裹不大，看著有些分量。
眾人的目光被吸引過去，心中不禁好奇。
錦書將包裹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解開係帶，將粗布一層層地揭開。
隨著布料的褪去，一堆形態各異、色彩斑駁的琉璃製品暴露在眾人眼前。
確實是殘次品。
有的顏色混雜得如同打翻了的顏料盤，毫無美感可言。
有的形狀扭曲，像是燒製時被人隨意捏了一把，歪歪扭扭，奇形怪狀。
還有的裡麵雖然也有些星點，卻分布得亂七八糟，毫無章法，與朱元璋和馬皇後手上那兩個精美絕倫的“掌中乾坤”相比，簡直是雲泥之彆。
朱標掃了一眼，滿意地點點頭。
實際上，這些“失敗品”真放到外麵去賣，肯定會有人花大價錢來買。
隻是比不上朱元璋馬皇後麵前的那兩顆“掌中乾坤”。
這更讓朱元璋覺得高興。
沒有對比，怎麼能體現出自己手中“掌中乾坤”的完美！
忽然間，朱元璋的目光，像是被磁石吸住的鐵屑，瞬間死死地鎖定在了包裹的另一側。
那裡，靜靜地臥著一匹通體晶瑩剔透的小馬。
這馬兒不過巴掌大小，卻栩栩如生。
每條肌肉線條都流暢而充滿力量感，鬃毛與尾巴根根分明，仿佛在風中飄動。
“這是……”
朱元璋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
他以為自己看錯了。
這分明是水晶雕的！
水晶堅硬無比，質地又脆，雕琢起來極易碎裂，對工匠的手藝要求高到離譜。
質量上乘的水晶，本身就價值不菲，堪比黃金。
若是能請動頂尖的巧匠，將其雕琢成器，那更是價值連城，足以作為傳家之寶。
他身為皇帝，富有四海，什麼樣的水晶珍品沒見過？
可宮中收藏的那些水晶雕件，論起精細程度，竟沒有幾件能與眼前這隨意放置的水晶馬相提並論！
朱元璋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拿起水晶馬。
入手冰涼，質感沉重，那份剔透無瑕的感覺，讓他愈發肯定了自己的判斷。
他猛地抬頭，目光灼灼地盯著李去疾，聲音都有些急促。
“李先生，這水晶馬也是你雕琢出來的？”
李去疾看了水晶馬一眼，隨口說道：
“是啊，做“掌中乾坤”時多出了一些材料，就隨手捏了。”
“另外，它不是水晶馬，應該叫玻璃馬。”
水晶？
那玩意兒硬得跟石頭似的，想在上麵雕花，得用更硬的解玉砂一點點地磨，費時費力不說，成品率還極低。
但玻璃就不一樣了。
玻璃在燒化之後，徹底冷卻之前，有一段時間，會變得非常柔軟。
隻要用好工具，就能像是橡皮泥一樣，隨意拿捏，想捏成什麼形狀都可以。
隨手……捏的？
朱元璋和馬皇後，都大吃一驚。
難道和“霜鹽凝冰術”一樣，是什麼神乎其技的“仙術”，能夠隨意拿捏水晶？
等等！
不是水晶！
是玻璃！
朱元璋想起來了！
標兒之前跟他彙報的時候，就提到過，李去疾能造出“無瑕淨琉璃”！
和白水晶一樣純淨無瑕，但成本會越來越低，低到普通百姓也能購買！
自己讓工部和戶部去造大量的“千裡窺天鏡”，卡在最關鍵一步的，不就是鏡片嗎！
工部的工匠打磨鏡片，失敗率非常高。
白水晶數量稀少，價格高昂，根本經不起這麼浪費。
可眼前這玻璃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