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以什麼身份去撕?”
“是覺得皇榜上給的錢太多,替朝廷心疼?還是覺得,不該給那些窮困潦倒、走投無路的同窗,一條活路?”
講堂之內,再次陷入死寂。
孔克仁的話,沒有一絲煙火氣,卻剖開了他們內心最虛偽、也最真實的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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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可以不要臉麵。
但他們不能堵死天下寒門儒生的肚子。
“這……”一個弟子麵如死灰,喃喃道,“那……那我們該怎麼辦?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
孔克仁緩緩站起身,走到窗前,看著外麵灰蒙蒙的天。
良久,他吐出幾個字。
“陽謀……好一招陽謀……”
“陛下身邊這位……當真厲害。”
對方根本不與你辯經,也不與你爭論儒學與格物孰高孰低。
他隻是簡單粗暴地告訴所有人:跟我走,有飯吃,有官做。
這道理,比任何一句聖人經典,都來得更直接,也更致命。
他孔克仁,可以約束門下這些衣食無憂的弟子。
可他約束不了天下千千萬萬個,食不果腹的“劉季”。
他若攔,他就是斷人前程、嫉賢妒能的惡人,儒家的聲望將一落千丈,成為天下讀書人的公敵。
他若不攔,儒家這艘傳承千年的大船,就會被格物院這枚釘子,硬生生鑿開一個口子。
這口子不會漏水,但船上的人,會順著這個口子,一個接一個地跳到另一艘船上去。
“不必管了。”
孔克仁的聲音裡,帶著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憊。
“從今日起,任何人,不得再議論招賢令一事。他們招他們的人,我們讀我們的書。”
他擺了擺手,仿佛一瞬間蒼老了十歲。
“都退下吧。”
弟子們麵麵相覷,最終隻能帶著滿心的不甘和屈辱,躬身退下。
偌大的講堂,隻剩下孔克仁一人。
他看著自己倒映在窗格上的影子,許久之後,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忍住!等一個機會……”
……
孔府的風波,在應天府這潭深水裡,連個像樣的水花都沒濺起來,便悄無聲息地散了。
正如孔克仁所料,那張皇榜,無人敢動。
一場原本以為會掀起滔天巨浪的儒格之爭,就這麼虎頭蛇尾地平息了下去。
應天府的讀書人,似乎一夜之間達成了某種詭異的默契。
孔府門下的弟子們閉門苦讀,對格物院之事絕口不提。
那些曾經站在格物院門口冷嘲熱諷的儒生,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格物院門口,那條從街頭排到街尾的長龍。
從前途渺茫的窮苦儒生,到略通文墨的手藝人,甚至還有些膽子大的農家子弟,都想來碰碰運氣。
畢竟,那“月俸米五石”的皇榜,太晃眼了。
劉季就在這隊伍裡。
他換上了一身乾淨的短褂,頭發也束了起來,眼神不再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破釜沉舟的堅定。
他成功通過了考核,被分到了“算學部”。
每日的工作,就是對著一堆誰也看不懂的圖紙和數字,進行枯燥的計算。
他不知道算這些有什麼用。
他隻知道,每天結束勞作,走出格物院時,心裡會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踏實感。
這種感覺,比背誦一千遍“子曰詩雲”,來得更真實,也更溫暖。
格物院,這台剛剛啟動的巨大機器,在源源不斷的“燃料”——人和錢——的推動下,正發出低沉而有力的轟鳴,飛速運轉起來。
而儒生們關於“奇技淫巧”和“銅臭羞辱”的議論,很快就被另一件更激動人心的大事所取代。
洪武二年,北伐,開始了!
大將軍徐達親率二十五萬大軍,兵出潼關,目標直指元朝最後控製的山西甘肅等區域,誓要掃清蒙元最後的殘餘勢力。
消息傳來,整個應天府都沸騰了。
而格物院,這個剛剛成立不足一月的新衙門,卻在這場決定國運的戰爭中,以一種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方式,第一次,向天下露出了它的獠牙。
北伐大軍出征的第二天。
應天府的百姓,看到了終生難忘的奇景。
數十個巨大的、五彩斑斕的“孔明燈”,從城外軍營裡緩緩升空,像一個個巡遊天際的神隻,遮天蔽日,隨著大軍,一路向北飄去。
“那是什麼?”
“天燈!是陛下之前展示過的祥瑞天燈啊!”
“對了!我聽說了!那叫‘火囊雲霄輦’!是格物院造出來的神物!”
一個剛從格物院領了工錢的匠人,滿臉通紅,扯著嗓子,無比得意地向周圍人炫耀著:
“看見沒!那就是格物院的本事!能載人上天,看清千裡之外的敵軍!咱們大明,有天神相助,必勝!”
“火囊雲霄輦!”
“千裡窺天鏡!”
這兩個陌生的名字,伴隨著那遮天蔽日的奇景,隨著北上的大軍,如同一場風暴,迅速傳遍了整個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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