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院子裡,又一次安靜了。
安靜得有些詭異。
常遇春使勁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了。讓二殿下去跟一個廚娘打架?這李先生,是真敢想啊!
劉伯溫則是眼神古怪地盯著那個名叫錦書的少女,似乎想從她身上找出三頭六臂來。
而朱棣,他乾脆後退了半步,給自己找了個更好的觀戰位置。
他的心臟“砰砰”直跳,不是緊張,是興奮。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今天,他要看到一些畢生難忘的場麵了。
全場的焦點,秦王朱樉,此刻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往頭頂上衝。
羞辱!
這是比剛才被一根手指按在馬紮上,還要強烈一萬倍的羞辱!
讓他跟一個侍女打?一個拿著鍋鏟,身上還係著圍裙的侍女?
他堂堂大明秦王,自幼弓馬嫻熟,將來要鎮守一方的藩王!
這簡直就是讓一頭猛虎,去跟一隻綿羊決鬥!不,是去跟一隻螞蟻!
“你……”朱樉的嘴唇哆嗦著,氣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一張俊臉漲成了深紫色,他指著李去疾,手指都在發抖。
“你欺人太甚!”
終於,他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四個字。
李去疾卻像是沒聽見,他隻是懶洋洋地靠回躺椅上,對著那個還站在原地的侍女錦書,吩咐了一句。
“錦書,鍋鏟先放下,礙事。”
“是,老爺。”
錦書應了一聲,轉身將鍋鏟輕輕放在廚房門口的窗台上,然後拍了拍手上的麵粉,又在圍裙上擦了擦。
她自始至終,甚至沒有正眼看過朱樉一下。
那種被徹底無視的感覺,像一根燒紅的鐵釺,狠狠捅進了朱樉的心窩。
“好!”
朱樉怒極反笑,那笑聲裡,帶著一股子破罐子破摔的狠厲。
“好!好一個欺人太甚!”
他猛地一甩袖子,往前踏出一步,擺開了一個標準的馬步樁,雙拳一錯,骨節發出“劈啪”的脆響。
“既然先生非要如此羞辱於我!那我今天就應了!”
他雙眼赤紅地瞪著錦書,
“姑娘,刀劍無眼,拳腳無情!我若是不小心傷了你,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這話,與其說是在提醒,不如說是在宣泄他那即將決堤的怒火。
院子裡,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朱元璋麵色古怪。
他想起來了。
當初和李去疾第一次見麵,這個丫頭竟敢和自己那幾個上過戰場的親衛對峙!
雖然當時沒見這丫頭出手,但絕對不一般!
錦書終於抬起了頭。
她看了看朱樉那副如臨大敵,恨不得下一秒就要拚命的架勢,清秀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困惑。
然後,她轉過頭,望向躺椅上的李去疾,用那清脆的聲音,認真地問道:
“老爺,要打成什麼樣?”
“彆打要害,彆重傷,讓著點他。”
李去疾的回答,輕描淡寫。
轟!
這句話,像是一桶火油,兜頭澆在了朱樉的怒火之上。
“啊——!”
朱樉再也忍不住,發出一聲怒吼,整個人如同一頭被激怒的獵豹,朝著錦書猛撲過去!
他這一撲,用上了看家的本事,身形晃動間,快得幾乎拉出了一道殘影。
右手成爪,直取錦書的肩頭!
這一招叫“猛虎擒羊”,講究的就是一個快、準、狠!隻要被抓住肩胛骨,任你力氣再大,半邊身子都會瞬間酸麻,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氣。
他已經想好了,這一招製住她,不傷她性命,但足以讓她躺在地上半天動彈不得!
他要用這種方式,找回自己所有的顏麵!
他要讓李去疾看看,他朱樉,不是可以任人戲耍的廢物!
常遇春看到這一招,都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二殿下這一下,有他幾分風範了,又快又穩,尋常的軍中好手,都未必躲得開。
電光火石之間!
麵對這雷霆萬鈞的一擊,錦書的反應,卻簡單到讓人匪夷所思。
她甚至連姿勢都沒變,就那麼靜靜地站著。
就在朱樉那淩厲的鷹爪即將觸碰到她肩膀的瞬間。
她動了。
她的動作很小,小到幾乎看不清。
她隻是微微向左側了半步,恰到好處地讓開了朱樉的衝勢。
同時,她的右腳,輕輕地,像是走路時不小心伸出去一樣,往前探出。
就這麼簡單。
側身,出腳。
然後。
“砰!”
一聲沉悶的巨響。
那氣勢洶洶,如同下山猛虎般的秦王殿下朱樉,整個人在半空中劃過一道狼狽的弧線,隨即以一個標準無比的“狗啃泥”姿勢,結結實實地,臉朝下,拍在了院子當中的青石板上。
激起一片塵土。
整個世界,安靜了。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凍成了冰塊。
常遇春那雙銅鈴牛眼,瞪得像是要從眼眶裡跳出來。
他使勁地眨了眨,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好快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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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手下的精兵,隻怕也沒幾個有這麼利落的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