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踢腳?
這三個字一出來,院子裡更安靜了。
安靜得有點詭異。
如果說,剛才李去疾說的那些“裝甲車”、“新式火銃”,大家夥兒努努力,還能勉強跟上思路。
絞儘腦汁,還能在腦海裡勾勒出一個模糊的輪廓。
那這“二踢腳”,就純粹是知識盲區了。
這是什麼東西?
某種吃食?新出的暗器?還是罵人的隱語?
朱元璋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他偷偷瞥了一眼旁邊的劉伯溫,發現這位一向算無遺策的軍師,也是一臉的茫然。
很好,看來不光是咱老朱一個人沒見識
朱棣仰著頭,臉上的表情,是從狂熱到茫然,最終定格在一種徹底的懵圈上。
他將腦中的兵法戰策、奇門遁甲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跟這三個字沾邊的東西。
“先生……”
朱棣的聲音有點乾,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二踢腳’,究竟是何物?”
李去疾看著這群人,尤其是朱棣那張求知欲爆棚的臉,心裡頭那點被為難的鬱悶,忽然就散了。
他差點忘了,這個時代,還沒有“二踢腳”這個稱呼,更不可能有“二踢腳”代表某個物品的梗。
他懶洋洋地擺了擺手,
“嗨,說白了,就是個大號的爆竹。”
“你們過年,放過那種‘雙響炮’,或者叫‘高升’的煙花嗎?”
這話一出,眾人先是一愣,隨即恍然大悟。
哦!原來是這個!
這下都懂了。
那玩意兒誰沒見過?
點著了之後,“咻”的一聲竄上天,然後在半空中“啪”的再響一聲。
逢年過節,誰家不買上幾個,圖個熱鬨喜慶。
劉伯溫撚著胡須,點了點頭,主動開口解釋道:
“先生說的,我等明白。那高升炮,內有乾坤。其底部裝藥,以為推力,是為一響,將其送上高空。炮身內另有引信與火藥,待升空後,引信燃儘,便在空中炸響,是為二響。故又稱雙響炮。”
他解釋得頭頭是道,把原理說得清清楚楚。
李去疾讚許地看了他一眼,心說這劉先生可以啊,懂得還挺多,這麼偏門的知識都知道。
“對,就是這個理兒。”李去疾把目光重新鎖定在朱棣身上。
“馬四,我問你,你想要的,是不是就是這麼個東西?”
他像個循循善誘的私塾先生,聲音裡帶著一絲引導。
“遠遠地,在你這兒點個火。”
“然後‘咻’的一下,飛出去幾百步,甚至上千步遠。”
“最後,落到敵人腦門上,‘轟隆’一聲,跟打了個旱天雷一樣,把他們炸個人仰馬翻,屍骨無存。”
李去疾說得輕描淡寫,
可每一個字,都精準地敲在了朱棣的心坎上。
朱棣的眼睛,一下子又亮了。
對!對!就是這個!
他想要的,不就是這個效果嗎!
管他叫什麼名字,管他用的是什麼法子,隻要能達到這個目的就行!
“是!”
朱棣重重地點了點頭,臉上甚至因為激動,泛起了一絲不好意思的紅暈。
被先生這麼一說,自己追求的那個毀天滅地的“仙術”,怎麼聽起來,就跟個大號的竄天猴似的?
可他還沒來得及高興,一個新的疑惑,又冒了出來。
“可是,先生……”
朱棣皺起了眉頭,那股子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勁兒又上來了,
“這煙花爆竹,聽個響,看個熱鬨還行。這威力……它也傷不了多少人啊。”
“彆說跟天雷比了,就算是咱們軍中的床弩射出的巨箭,威力也比它大得多吧?那玩意兒,怎麼殺敵?”
這個問題,問得太實在了。
常遇春在一旁,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他是個實在人,一聽是煙花,那股子興奮勁兒立馬就下去了一半。
鬨了半天,是拿煙花上戰場?
這不是瞎胡鬨嗎?
朱元璋剛剛亮起來的眼神,也重新變得審慎起來。
他覺得李先生肯定不是在開玩笑,但他也確實想不通,一個爆竹,怎麼就能變成毀天滅地的國之重器。
看著眾人那懷疑的小眼神,李去疾笑了。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我剛才說雙響炮,高升炮,那是為了讓你們好理解原理。”
李去疾坐直了身子,伸出一根手指頭。
“咱們來想幾個問題。”
“第一,那高升炮為什麼會炸?因為它裡麵有火藥,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