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和劉伯溫,已經徹底說不出話了。
王莽改製,那是史書上板上釘釘的教訓。
李去疾用這種戲謔的口吻說出來,更像是一把鈍刀子,在他們心頭來回地割。
“所以啊。”李去疾做出總結陳詞。
“這事兒,它就不是一個人,一個皇帝,靠著一腔熱血和所謂的雄才大略就能乾成的。”
“你們看,我說的兩人,一個想從製度上修修補補,一個想從根子上解決問題。兩個都是當時最頂尖的人物,手裡還有至高無上的權力。”
“可他們都失敗了。”
“為什麼?”
李去疾自問自答,聲音裡帶著一絲看透世事的滄桑。
“因為他們想改變的,不是土地,不是製度。”
“而是人性中的‘貪’啊。”
“這個東西,隻要人還是人,就永遠不可能被消除。它就像河裡的水,你堵不住的,隻能想辦法疏導。”
“他們倆,乾的都是堵水的蠢事。水堵得越厲害,最後決堤的時候,就越是毀天滅地。”
“這是跟整個時代的規則作對,跟人性裡的貪婪作對。”
“誰乾誰死,神仙來了都沒用。”
“咱們啊,就彆杞人憂天了。好好吃飯,吃飽了不想家。大明朝這才剛開國,離那倒黴的二百多年,還遠著呢。”
李去疾說完,感覺自己真是個貼心小棉襖,把道理講得這麼透徹,把人心安撫得這麼到位。
他滿意地端起碗,準備吃飯。
可他沒發現,他這番“貼心”的勸慰,對於朱元璋和劉伯溫來說,不亞於在他們千瘡百孔的心上,又狠狠地踩上了幾腳。
尤其是最後那句“神仙來了都沒用”。
朱元璋現在看李去疾,可不就跟看神仙似的?
結果神仙親口告訴你:這病,沒治,等死吧。
這叫什麼事兒啊!
院子裡的氣氛,已經不能用凝滯來形容了。
那是一種混雜著震驚、不甘、茫然,最終沉澱為一片死灰的絕望。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了流動。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個沙啞的,帶著輕微顫抖的聲音,突兀地響了起來。
是劉伯溫。
這位大明朝最頂級的謀臣,緩緩抬起頭。他的臉色蒼白,眼神卻亮得驚人,像是在黑暗中燃燒的鬼火。
他死死地盯著李去疾,一字一頓地問道:
“依先生之見……這天道循環,王朝更迭……就將如此……周而複始,永無……止境嗎?”
這個問題,問得太大了。
大到已經脫離了“治國之術”的範疇,進入了“天道”“命運”的哲學層麵。
李去疾正夾著一塊紅燒肉往嘴裡送,聞言,動作都僵住了。
他愣愣地看著劉伯元。
這老先生,魔怔了吧?
我跟你聊的是現實問題,是怎麼在規則內玩遊戲。
你倒好,直接問我這個遊戲本身會不會結束?
李去疾有點懵。
他看著劉伯溫眼中那份幾乎要溢出來的、對終極答案的渴求,又看了看旁邊雖然沉默不語,但耳朵豎得比誰都高的馬大叔。
李去疾忽然明白了。
他今天說的東西太震撼了,把這幾位刺激得不輕。
不說出個子醜寅卯來,這事兒怕是過不去了。
他放下筷子,那塊到了嘴邊的紅燒肉,也沒了滋味。
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長長地、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這一聲歎息,讓朱元璋和劉伯溫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隻見李去疾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種古怪的,像是憐憫又像是好笑的表情。
他看著劉伯溫,反問道:
“劉先生,你是不是……忘了我一開始說的那句話了?”
“什麼話?”劉伯溫下意識地追問。
李去疾的眼神,忽然變得深邃起來。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
他輕輕地,一字一頓地,重複了這八個字。
“咱們彆聊什麼天道,什麼永恒,那玩意兒太虛了,沒意思。”
李去疾的身子微微前傾,一雙眼睛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最後落在了劉伯溫和朱元璋的身上。
“咱們就聊點實際的。”
“你想想看。”
“夏、商、周,那會兒,有皇帝嗎?有咱們現在這樣的朝廷嗎?”
“那會兒的‘經濟基礎’是什麼?”
“那會兒的‘上層建築’,又是個什麼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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