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並非鐘鳴,也非雷滾,而是一聲尖銳、短促的爆鳴,撕裂夜空,震得所有人耳膜劇痛!
一簇橘紅色的火光,在李去疾手中的鐵疙瘩頂端一閃而逝。
幾乎是同時,是“當啷”一聲脆響!
朱武剛要前衝的身形,猛地定在了原地,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手中那那柄百煉精鋼打造的利刃……沒了。
不,準確地說,刀刃沒了。
在他的眼前,那堅韌的刀身像是被一隻看不見的神力鐵拳狠狠砸中,瞬間爆碎成了十幾塊大小不一的碎片,呼嘯著四散飛濺。
幾塊滾燙的碎片甚至直接釘進了他的皮肉裡。
他手裡,隻剩下了一個光禿禿的刀柄,和一截還在“嗡嗡”震顫的斷根。
一股恐怖的麻痹感從虎口處炸開,瞬間傳遍了整條右臂,讓他幾乎握不住剩下的刀柄。
右半邊身體傳來的劇痛,讓他膝蓋一軟,重重跪倒在地。
發生了什麼?
妖術?
死一樣的寂靜籠罩了整條街道。
那五十名侯府親衛臉上的哄笑僵在臉上,眼神裡卻隻剩下見了鬼一樣的驚恐。
趙德芳的下巴已經脫臼般地張開,眼球幾乎要從眼眶裡瞪出來,整個大腦一片空白。這“燒火棍”居然有這樣的威力!
難怪李先生的侍女當初能殺掉三個悍匪!
在這片死寂之中,李去疾將手中的燧發短銃交給錦書,又從錦繡手裡接過第二把燧發短銃。
他看著石化當場的朱武,和善地笑了笑。
“再不束手就擒……”
“下一發,碎的可就不是你的刀了。”
死寂。
空氣裡彌漫著火藥和恐懼混合的怪味。
朱武跪在地上,右臂抖得像篩糠,鮮血順著被碎鐵片劃開的口子往下淌。他死死攥著手中斷掉的刀柄,腦子裡一片空白,隻剩下無儘的屈辱。
這股屈辱,比傷口的劇痛還要灼人,瞬間就化作了滔天的暴怒!
“廢物!”
朱武的吼聲嘶啞得如同困獸,“都他娘的愣著乾什麼!給老子上!殺了他!把這小白臉給我剁成肉醬!”
他也是在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悍將,他的驕傲,絕不允許自己被一個來路不明的戲法和一個年輕人的威脅嚇退!
“殺!”
五十名親衛被這一聲怒吼驚醒,殺戮的本能瞬間壓倒了驚愕。
他們眼中看不到無半分猶疑,隻剩下冰冷的殺意。
隨著一聲整齊的暴喝,五十人拔出腰刀,如同一道鋼鐵組成的惡浪,猛地向前撲來!
轟!轟!轟!
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重重地砸在青石板路上,也砸在縣衙眾人的心頭。
躲在縣衙裡的衙役們,嚇得連連後退,臉色慘白如紙。這哪裡是打架,這分明是來送死!
常遇春臉色一沉,魁梧的身軀如鐵塔般,一步就擋在了李去疾身前。
他久經沙場,一眼就看出,這些人和之前遇到的匪寇完全不同,是真正見過血的精銳。
這種隊伍,不會因為幾個人的傷亡就崩潰。
李先生那神鬼莫測的火器雖然厲害,但終究隻有三把。
麵對五十名悍不畏死的精銳衝鋒,根本來不及!
他的手悄然伸進懷裡,指尖已經觸到了那方用錦緞包裹的硬物。那是陛下的密令,萬不得已,隻能暴露身份,以鄂國公之名鎮住場子!
然而,李去疾卻連眉毛都沒動一下,反而像是嫌麻煩似的,輕輕歎了口氣。
“直接用炸的,有點浪費,”
他旁若無人地自言自語,
“算了,先給他們來個催淚的吧。”
話音未落,他已經從腰間的小布袋裡,摸出了一個胡蘿卜大小,通體刷著紅漆的竹筒。
拇指一彈,頂端的木塞應聲而開,露出一截引線。他用手指在那引線上一勾一拉。
“呲——”
一股灰白色的濃煙,伴隨著刺耳的聲音,從竹筒裡噴了出來。
“去吧你。”
李去疾手臂隨意一甩,那冒著煙的竹筒在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不偏不倚地落入了衝鋒的人群前方。
壯漢們看見那玩意兒掉在腳下,有人臉上甚至閃過一絲不屑。
這不就是一個爆竹嗎?
“噗!”
一聲沉悶的爆響,遠沒有剛才燧發短銃那樣驚天動地,更像是一個大號的屁。
然而,下一瞬,天地變色!
一股墨汁般的黑色濃煙,以爆點為中心迅速擴散開,瞬間將衝在最前麵的十幾人吞沒!後麵的人來不及停下,也衝進了煙霧。
那煙霧根本不是煙,而是一場無孔不入的感官酷刑!
“咳!咳咳咳!”
“啊!我的眼睛!什麼鬼東西!”
“喘不上氣……救……”
辛辣刺鼻的氣味,如同無數根鋼針,狠狠紮進他們的眼睛、鼻腔和喉嚨!眼淚和鼻涕瞬間失控,肺部如同被灌進了滾燙的辣椒水,每一次呼吸都帶來撕裂般的劇痛。
視野瞬間被淚水模糊,緊接著便是一片黑暗。
嚴整的衝鋒陣型,在三息之內,徹底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