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型運輸機的舷窗外，冰島的輪廓逐漸清晰。白色的冰蓋像鋪在北大西洋上的巨毯，邊緣被海浪啃出破碎的紋路，而辛格維利爾峽穀就藏在冰蓋與陸地的交界處，從高空看，像一道被大地攥出的裂縫，裂縫兩側的玄武岩柱群如同一排排沉默的哨兵，頂著薄雪指向天空。
“還有十分鐘降落。”季臨野將寒武紀岩芯從防震盒裡取出，淡青色的岩麵在機艙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表麵顯影的冰島地圖還殘留著淡淡的能量痕跡。他手腕上的地質溜溜球輕輕晃動，透明球體的中心，星核碎片泛著微弱的紅光，與岩芯的光紋產生著細弱的共鳴。
清璃靠在舷窗邊，指尖貼著冰冷的玻璃。從離開舊勘探站到現在，她的耳釘就沒停止過溫熱，內側的星圖紋路始終亮著一道細弱的光，像在指引方向。她低頭看了看右臂的金色輝長岩紋路，經過之前的共振，紋路比之前更清晰了些，卻也讓她更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再也回不到隻研究礦物樣本的普通生活了。
運輸機在峽穀附近的臨時停機坪降落，艙門打開的瞬間，寒風裹著雪粒灌了進來，瞬間讓呼吸都變得冰涼。清璃裹緊衝鋒衣的帽子，跟著季臨野踏上冰原，腳下的冰層發出細微的“咯吱”聲，像是大地在低語。
“往那邊走。”季臨野拿著寒武紀岩芯，岩芯的光紋此刻正指向峽穀深處，“玄武岩柱群的深脈節點，應該就在柱群最密集的地方。”
兩人沿著冰原上的痕跡前行，越靠近峽穀，玄武岩柱群的輪廓越清晰。那些柱體大多是規則的六邊形，最高的有十幾米，表麵覆蓋著一層薄薄的冰晶，在陽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清璃走到一根較矮的玄武岩柱前，下意識地伸出手，指尖剛碰到柱體的瞬間——
右臂的金色紋路突然亮了起來！淡金色的能量順著指尖湧入玄武岩，柱體表麵的冰晶瞬間融化，露出下麵深灰色的岩石本體。緊接著，一陣模糊的聲音順著指尖傳到耳邊，不是風聲，也不是冰層破裂的聲響，而是一種低沉、緩慢的“低語”，像是無數人用極輕的聲音說著同一句話，字句模糊，卻能隱約分辨出“公儀”“共生”“深脈”幾個詞。
“你也聽到了？”季臨野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手裡的溜溜球不知何時已切換到低頻模式，5圈秒的旋轉速度讓球體表麵浮現出淡淡的綠色光暈，“玄武岩裡藏著深脈網絡的記憶，你的輝長岩因子激活了它。”
清璃收回手，金色紋路的光芒慢慢淡去，耳邊的低語也隨之消失，隻留下一種空落落的回響。“是祖父的聲音嗎？”她輕聲問，心臟有些發緊。公儀硯深的名字，從她解開岩芯顯影開始，就像一道影子，籠罩在所有謎團的背後。
季臨野沒有直接回答，隻是拿著溜溜球繞著玄武岩柱走了一圈。綠色的光暈順著柱體流動，在地麵投射出一道淡綠色的光軌，光軌的儘頭，恰好與寒武紀岩芯光紋指向的方向重合。“節點就在前麵。”他說著，率先邁步向前，“小心腳下，冰原下的深脈能量有點紊亂。”
清璃跟在他身後，耳釘的溫度越來越高，星圖紋路的光也越來越亮。她能感覺到，周圍的深脈能量像湍急的水流，在冰層下不安地湧動，偶爾有一道能量順著冰層的縫隙冒出來，讓腳下的冰麵泛起細微的震動。
走了大約二十分鐘，他們來到柱群最密集的區域。這裡的玄武岩柱相互依偎，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屏障中央，一根格外粗壯的柱體上，隱約能看到淡藍色的能量紋路，像藏在岩石裡的溪流——那就是他們要找的深脈節點。
“就是這裡了。”季臨野停下腳步，將寒武紀岩芯舉到那根玄武岩柱前。岩芯的光紋與柱體的能量紋路瞬間連接，形成一道淡藍色的能量線，能量線周圍的冰層開始融化，露出下麵黑色的土壤。
清璃的耳釘突然劇烈發燙，她抬手想按住耳釘，腳下的冰麵卻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地麵“哢”地一聲裂開一道縫，裂縫以極快的速度向她腳下蔓延，瞬間就變成了一道數米寬的冰縫，深不見底，黑色的陰影裡，能看到無數細弱的、泛著淡綠色光的絲線在晃動——是矽基晶須，像藏在冰下的蛛網。
“小心！”季臨野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清璃的手腕，可冰縫還在擴大，兩人腳下的冰麵隻剩下一小塊，隨時可能崩塌。
清璃低頭看著冰縫裡的矽基晶須，那些晶須隨著深脈能量的波動輕輕擺動，像是在召喚什麼。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輝長岩紋路正與晶須產生共鳴，一種向下墜落的吸力從冰縫裡傳來，讓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傾。
“抓緊我！”季臨野鬆開抓著岩芯的手，騰出右手，猛地激活了手腕上的地質溜溜球。球體瞬間從透明轉為淡綠色，5圈秒的低頻旋轉模式下，球體釋放出深脈雷達波，波線穿透冰縫，在他掌心投射出冰縫下的三維圖像——密密麻麻的矽基晶須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網，網的中心，隱約有一個淡藍色的能量源，正是深脈節點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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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矽基晶須會吸收深脈能量，冰縫是能量紊亂引發的。”季臨野的聲音很穩，他手腕一抖，溜溜球的量子鏈條瞬間延伸，末端的球體精準地纏住了冰縫對麵一根玄武岩柱的底部，“我拉你過來，你彆亂動，避免觸發晶須的吸附力。”
鏈條繃緊的瞬間，季臨野用力一拉，清璃感覺一股力量順著手臂傳來，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對麵飛去。她下意識地閉上眼，耳邊風聲呼嘯，直到後背撞到冰冷的玄武岩柱，才敢睜開眼——她已經安全地站在了冰縫對麵，而季臨野正通過鏈條，慢慢將自己拉過來。
“沒事吧？”季臨野落在她身邊，收起溜溜球。清璃這才注意到，溜溜球的表麵，除了淡綠色的光暈，還浮現出幾道與玄武岩柱同源的紋路，像是被環境能量“染色”了一樣，“它在適配新的深脈環境，玄武岩的能量讓它多了層保護。”
清璃搖了搖頭，目光再次投向冰縫裡的矽基晶須。那些晶須此刻正泛著淡綠色的光，與溜溜球的光暈遙相呼應。“這些晶須，是深脈網絡的一部分嗎？”她問。
“應該是矽基文明留下的能量通道。”季臨野拿出寒武紀岩芯，岩芯的光紋此刻正與晶須的光芒連接，“你祖父的日誌裡提到過，矽基文明會用晶須構建深脈網絡的分支，收集並傳遞能量。”
就在這時，清璃眼角的餘光瞥見遠處的山脊上，有一個模糊的黑影。那黑影站在雪地裡，一動不動，像是在觀察他們。她剛想指給季臨野看，黑影卻突然消失在山脊的另一側，隻留下一片空曠的雪地。
“怎麼了？”季臨野注意到她的異樣。
“沒什麼。”清璃收回目光，心裡卻泛起一絲警惕，“可能是看錯了。”她知道，在這片冰原上，除了他們，肯定還有其他人在盯著深脈節點——激進派，或者是那個神秘的守序派。
季臨野順著她的目光看向山脊，沒有發現異常，便重新將注意力放在玄武岩柱上：“先激活深脈節點，看看能不能獲取更多信息。你的輝長岩因子，應該能和節點產生共鳴。”
清璃點點頭，走到那根粗壯的玄武岩柱前，再次伸出手。這一次，她沒有猶豫，將掌心緊緊貼在柱體的能量紋路上。金色的輝長岩紋路瞬間亮了起來，能量順著掌心湧入柱體，與淡藍色的深脈能量交織在一起。
耳邊的“深脈低語”再次響起，這一次，比之前更清晰了些。她仿佛聽到祖父的聲音在說：“守護深脈，而非掌控……雙生共振，方能開啟……”
聲音漸漸消散，玄武岩柱的能量紋路卻變得更亮了，一道淡藍色的能量波從柱體擴散開來，覆蓋了整個柱群。季臨野手腕上的溜溜球也隨之亮起，淡綠色的光暈與藍色的能量波交織，形成一道美麗的光網。
“成功了。”季臨野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欣慰。
可清璃卻沒那麼輕鬆，她看著遠處空蕩蕩的山脊，總覺得那道黑影還在某個地方盯著他們。她知道，冰島的冰原上，平靜隻是暫時的，更大的危機，或許正在不遠處等待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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