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基因實驗室後的甬道時,空氣裡的惰性氣體突然變得粘稠起來,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涼意。清璃走在前麵,胸口的金色輝長岩紋路不知何時開始發燙,像揣著一塊溫吞的烙鐵——這是進入火星遺跡以來,紋路反應最強烈的一次,比觸碰矽基之門時還要清晰。甬道儘頭的石門沒有任何機關,隻是隨著他們的靠近,便自動向兩側滑開,露出裡麵足以容納半個足球場的圓形空間。
這是一間“晶脈房間”。
地麵並非岩石,而是由無數半透明的淡藍色晶柱拚接而成,晶柱之間流淌著細碎的光流,像被困在玻璃裡的星河。四周的牆壁更像是整塊巨大的晶體,表麵布滿了天然形成的螺旋紋路,紋路深處有淡綠色的能量緩慢蠕動,像星球的血管。而房間正中央,一根直徑足有十米的巨型晶脈從地麵直抵穹頂,晶脈內部並非實心,而是纏繞著無數纖細的“能量絲線”,它們原本該是均勻分布的,此刻卻有大半呈現出暗淡的灰色,像枯萎的藤蔓。
“這裡的深脈能量……比剛才強太多了。”季臨野的地質溜溜球從背包裡滑出來,懸浮在他掌心,白色石英紋路瘋狂閃爍,頻率快得幾乎連成一片,“而且很不穩定,像是在……發抖?”
清璃沒有接話。她的目光死死鎖在中央的巨型晶脈上,指尖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之前在地球感知深脈時,她感受到的是“流動”——像山間溪流般平緩,帶著生機與韻律;可在這裡,她感受到的是一種近乎具象的“情緒”,朦朧又沉重,壓得她胸口發悶。她緩緩走向晶脈,寒武紀岩芯從背包側袋裡滑出來,在她掌心自動懸浮,表麵的淡藍色紋路與晶脈的光流產生了同步的波動,像在呼應某種古老的頻率。
“我想試試。”清璃的聲音有些發啞,轉頭看向季臨野,“之前在地球隻能‘摸到’深脈的輪廓,在這裡……我好像能離它更近一點。”
季臨野點頭,將溜溜球調到“警戒模式”,白色紋路在他周身形成一道淡淡的光罩:“小心點,一旦有異常我立刻拉你回來。”
清璃深吸一口氣,慢慢抬起右手,掌心對著巨型晶脈。她沒有主動注入能量,隻是讓體內的輝長岩因子保持放鬆——就像沈巍曾經教她的,感知深脈的關鍵不是“征服”,而是“傾聽”。指尖距離晶脈表麵還有半米時,一股冰涼的能量突然順著空氣纏上她的手腕,像水流般順著血管湧入體內。金色紋路瞬間亮起,卻不是以往的耀眼,而是帶著一種微弱的、顫抖的光,與晶脈的灰色絲線產生了奇異的共鳴。
最初聽到的是一片模糊的雜音,像老舊收音機裡的電流聲,刺得耳膜發疼。清璃皺緊眉頭,試著放軟心神,將意識向那片雜音靠近——漸漸地,雜音開始分化,變成無數細碎的、帶著哭腔的聲響,它們交織在一起,最終彙聚成一道清晰的哀鳴。
那不是人類的聲音,也不是任何已知生物的聲音,而是深脈本身的“語言”——是能量被強行撕扯時的痛苦,是晶脈斷裂時的悲鳴,是被汙染後逐漸枯萎的絕望。
“清璃?”季臨野突然上前一步,他看到清璃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金色紋路在她手臂上瘋狂遊走,像是在對抗某種看不見的力量,“你還好嗎?你的紋路……”
清璃沒有聽見他的呼喚。此刻她的意識已經沉入了深脈的“記憶”裡——她“看”到了一片璀璨的藍色星海,那是火星曾經完整的深脈網絡,無數晶脈像樹枝般延伸,覆蓋整個星球,能量在其中順暢地流動,帶著生機與韻律。可突然,天空中出現了巨大的黑色陰影,那是“星塵熵閾使者”的艦隊,無數金屬管道從艦隊上延伸下來,像貪婪的觸手,狠狠紮進火星的地殼,刺入深脈網絡的關鍵節點。
緊接著,是暴力的抽取。
淡藍色的能量被強行從晶脈中拽出,像被撕裂的綢緞,在空中扭曲、斷裂,最終被吸入艦隊的能量儲存罐。晶脈在劇烈的震顫中出現裂紋,有的甚至直接斷裂,斷麵處滲出透明的“晶淚”,很快又被黑色的物質覆蓋——那是熵蝕汙染,像毒藤般順著斷裂的晶脈蔓延,所到之處,藍色的能量瞬間變成灰色,失去所有生機。
畫麵最終定格在深脈網絡的核心——那本該是一片由無數晶柱組成的“能量心臟”,此刻卻被一個巨大的黑色孔洞取代。孔洞裡不斷滲出粘稠的黑色“毒液”,每一滴毒液落在周圍的晶柱上,都會留下一個深褐色的腐蝕痕跡,而孔洞周圍的晶脈,早已變成了毫無光澤的死灰色,像被抽乾了所有生命力的骨架。
“不……”清璃無意識地發出一聲低吟,右手猛地攥緊,指甲深深嵌進掌心。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種痛苦——不是身體的疼痛,而是靈魂層麵的撕裂感,仿佛她自己就是那被抽取、被汙染的深脈,每一寸能量都在尖叫,每一根晶絲都在斷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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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璃!快醒過來!”季臨野伸手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搖晃了一下。他發現中央的巨型晶脈正在發生異常變化——原本流淌的淡藍色光流開始變得渾濁,表麵出現了細密的裂紋,灰色的區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大,甚至有黑色的“毒液”從裂紋中滲出,滴落在地麵的晶柱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這一聲呼喚像一道驚雷,將清璃的意識從深脈的“記憶”中拉了回來。她猛地睜開眼睛,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額頭上的冷汗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地麵的晶柱上,瞬間被蒸發。金色紋路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隻剩下手臂上一道淺淺的光痕,微微發燙,像是在提醒她剛才經曆的一切並非幻覺。
“你剛才……到底看到了什麼?”季臨野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語氣裡滿是擔憂。他指著中央的巨型晶脈,“它剛才差點就被熵蝕汙染了,是你的紋路在最後關頭擋住了那些黑色毒液。”
清璃順著他的手指看去,隻見巨型晶脈表麵的裂紋已經停止擴大,黑色毒液也消失了,隻是原本淡藍色的光流變得更加微弱,灰色的區域卻再也沒有恢複。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劇烈跳動的心臟,聲音帶著未散的顫抖:“我‘聽’到了……深脈在哭。它被強行抽取能量,晶脈都斷了,核心還有一個巨大的傷口,在流黑色的‘毒’——就是我們之前在地球見過的熵蝕汙染。”
她頓了頓,看向掌心的寒武紀岩芯——岩芯的淡藍色已經變得非常暗淡,表麵甚至出現了一道細微的黑色痕跡,像是被熵蝕汙染波及到了。“火星的深脈網絡……快被毀掉了。那些熵蝕汙染一直在擴散,如果不阻止,整個星球的深脈都會變成死脈。”
季臨野沉默著,伸手將地質溜溜球貼在巨型晶脈上。白色石英紋路閃爍了幾下,屏幕上跳出一串複雜的數據,其中“熵蝕汙染濃度”那一欄,數值高得刺眼。“你剛才能‘看’到是誰做的嗎?是‘星塵熵閾使者’?”
清璃點頭,閉上眼睛,腦海裡再次浮現出那些黑色的艦隊和金屬管道:“是他們。他們像強盜一樣,把火星的深脈能量強行抽走,還留下了熵蝕汙染。矽基文明的滅亡,肯定和他們脫不了關係。”
房間裡陷入了短暫的寂靜,隻有巨型晶脈裡微弱的光流在緩慢流動,發出細微的“沙沙”聲,像是深脈未散的哀鳴。清璃攥緊了拳頭,胸口的金色紋路再次亮起一道微弱的光——這一次,不再是單純的共鳴,而是帶著一種堅定的力量。她知道,自己能“聽懂”深脈的痛苦,絕不是偶然。這是一種使命,也是一種責任——不僅要找到深脈因子的起源,更要弄清楚如何對抗熵蝕汙染,為火星的深脈,也為地球的未來。
“我們繼續往前走。”清璃睜開眼睛,眼神裡已經沒有了剛才的脆弱,隻剩下堅定,“既然能找到深脈的核心傷口,說不定也能找到對抗熵蝕汙染的線索。矽基文明肯定留下了什麼,我們得找到它。”
季臨野點頭,收起溜溜球,扶著清璃的胳膊:“小心點,你剛經曆過那種感知,身體還很虛弱。我們慢慢走,留意周圍的環境,一旦有異常立刻停下。”
兩人並肩走向房間另一側的出口,地麵的晶柱隨著他們的腳步,泛起一道道微弱的光痕,像是在為他們指引方向。中央的巨型晶脈依舊矗立在那裡,淡藍色的光流雖然微弱,卻始終沒有熄滅——那是火星深脈最後的生命力,也是清璃和季臨野接下來要守護的希望。而在他們前方的黑暗裡,更多關於矽基文明和熵蝕汙染的秘密,正等待著被揭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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