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1月7日,陳默搬進朝陽小區那棟老舊的7號樓時,壓根沒想到這會是他噩夢的開始。
那天秋雨綿綿,搬家卡車停在斑駁的水泥樓前,雨水順著車篷布滴滴答答落下來。陳默抬頭望著這棟二十多年前建造的居民樓,外牆的乳白色瓷磚已經泛黃脫落,露出裡麵灰黑的水泥補丁。整棟樓共九層,沒有電梯,他租的是一樓,圖個方便。
“這樓雖然老了點,但位置好,離你公司近。”中介小張一邊遞鑰匙,一邊有意無意地擋住樓道牆上那道猙獰的裂縫。
陳默點點頭,沒多說什麼。三十歲的他剛經曆裁員和分手雙重打擊,現在隻求一個能遮風擋雨的容身之處。
搬完家已是晚上九點多,雨還在下。陳默累得癱在沙發上,忽然聽到一陣輕微的敲門聲。他疑惑地起身開門,門外站著一位七十多歲的老太太,佝僂著背,手裡端著一盤水果。
“新來的鄰居吧?我住對門,姓王。”老太太聲音沙啞,“這樓年頭久了,有什麼不明白的,可以問我。”
陳默道謝接過果盤,老太太卻沒立刻離開,而是眯著眼打量他。
“小夥子,這樓沒電梯,但你知不知道,一樓原本是有部電梯的?”
陳默愣了一下,搖搖頭。
老太太用乾枯的手指指向樓道儘頭那扇被封死的鐵門:“那就是以前的電梯井,二十多年前出事後就封起來了。”
“出什麼事?”陳默下意識問。
老太太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異樣:“以後再說吧,你今天剛搬來,不說這個。”說完便顫巍巍地回了對麵房間。
陳默關上門,沒太把老太太的話放在心上。他太累了,匆匆洗漱後就躺上床,很快進入夢鄉。
不知睡了多久,一陣刺耳的金屬摩擦聲把他驚醒。
那聲音像是生鏽的鏈條在強行拉動什麼重物,咯吱咯吱,在寂靜的深夜格外清晰。聲音似乎就是從樓道儘頭那扇被封死的電梯門後傳來的。
陳默摸出手機一看,淩晨三點十七分。
他屏住呼吸仔細聽,那聲音持續了大約半分鐘,然後戛然而止。隨之而來的是一種更令人不安的寂靜。
“大概是水管或者什麼老舊設備的聲音。”陳默自我安慰,翻個身試圖繼續睡。
就在這時,他聞到了一股味道。
一股淡淡的、甜腥的鐵鏽味,不知從何處滲入房間,縈繞在鼻尖。
第二天早晨,陽光透過窗戶灑進房間,夜晚的怪異聲響和氣味仿佛隻是陳默的幻覺。他收拾心情,開始整理新居。
接下來的幾天平靜無波,陳默漸漸熟悉了新環境。他對門的王奶奶偶爾會送來些自製小吃,但每當陳默問起電梯的事,老人總是欲言又又止,匆匆轉移話題。
直到一周後的雨夜。
那天晚上,陳默加班回家已近十一點。雨下得很大,砸在窗戶上劈啪作響。他撐著傘快步走進樓道,收起雨傘時,不經意間瞥見樓道儘頭那扇封死的鐵門前,站著一個人影。
“王奶奶?”陳默試探著叫了一聲。
人影轉過身,果然是王奶奶。她穿著睡衣,外麵披了件外套,手裡拿著一支紅色的蠟燭,燭光在潮濕的空氣裡搖曳不定。
“這麼晚了,您在這做什麼?”陳默走近問道。
王奶奶的臉色在燭光下顯得格外蒼白:“你聽見了嗎?”
“聽見什麼?”
“電梯運行的聲音。”老太太的眼睛直勾勾盯著那扇封死的鐵門,“今晚雨大,他總是特彆不安分。”
陳默後背一陣發涼:“誰不安分?”
老太太突然豎起手指按在嘴唇上:“噓...你聽。”
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緊接著雷聲轟鳴。就在雷聲響起的同時,陳默清晰地聽到鐵門後麵傳來一聲沉悶的撞擊聲,像是有什麼重物摔在了電梯井底。
與此同時,那股鐵鏽味再次彌漫開來,比上次更濃烈,甜膩得讓人作嘔。
“二十三年前,也是這樣的雨夜。”王奶奶的聲音飄忽不定,“有個叫王三的維修工,負責這棟樓的電梯。那人品行不端,借著修電梯的名義,敲詐勒索住戶,尤其愛欺負老人和獨居女性。”
又一道閃電,映出鐵門上斑駁的痕跡,陳默突然意識到,那些深褐色的汙漬,很可能是乾涸的血跡。
“那天晚上,王三又借口電梯故障,強行進入六樓一個獨居女孩的家。女孩反抗,被他失手掐死。”王奶奶的語速加快,“王三把屍體搬進電梯,想運到地下層處理。但電梯運行到一樓時,外麵雷聲大作,一道閃電劈進樓內...”
陳默屏住呼吸。
“第二天早上,人們發現電梯卡在一樓,門縫裡滲出大量的血。打開後,看到王三被無數根鋼筋刺穿身體,像是被無數根釘子釘在了電梯轎廂內。而女孩的屍體完好無損地躺在角落。”王奶奶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最詭異的是,王三的眼睛圓睜著,表情扭曲到不像人類,仿佛死前看到了極恐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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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聲再次炸響,樓道裡的聲控燈閃爍了幾下,熄滅了。隻有王奶奶手中的蠟燭發出微弱的光芒。
“事後檢查,那些鋼筋是從電梯井壁穿出來的,就像有意識般精準地刺中了王三。官方說是雷擊導致的意外,但沒人解釋得通,為什麼鋼筋會那樣穿透電梯廂。”王奶奶深吸一口氣,“從那以後,每逢雷雨夜,電梯井裡就會傳來聲響,還有這股鐵鏽混雜血腥的味道。樓裡的老住戶陸續搬走了,隻剩下我們這些走不動的老人。”
陳默感到一陣寒意從腳底升起:“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王奶奶湊近他,蠟燭的光映在她布滿皺紋的臉上,投下詭異的陰影:“因為你住得最近,他...可能會找上你。特彆是打雷的夜晚,千萬彆靠近那扇門。”
話音剛落,一聲炸雷仿佛就在樓頂響起,整棟樓都震動了一下。那扇封死的鐵門突然發出“咚”的一聲巨響,像是被什麼東西從裡麵重重撞擊。
陳默嚇得後退兩步,再看王奶奶,她已經吹滅蠟燭,悄無聲息地回了自己家。
那一晚,陳默幾乎沒睡。雷聲間歇性地炸響,每次雷聲過後,那扇鐵門後都會傳來撞擊聲,有時還夾雜著細微的、像是呻吟的聲音。鐵鏽味彌漫整個房間,即使關閉門窗也無濟於事。
清晨,雨停了,一切恢複平靜。陳默頂著黑眼圈出門,正好遇到物業工作人員在檢查樓道。
“昨晚雷聲太大,好多住戶反映聽到異常聲響。”物業小李笑著解釋,“這老樓管道和電路都老化,打雷時是會有點嚇人。”
陳默立刻提起電梯井和王三的事。
小李的笑容僵了一下:“那是老住戶們編的故事,嚇唬小孩的。電梯早就封死了,裡麵全是雜物,哪有什麼屍體和鬼魂。”
“可是我真的聽到——”
“陳先生,”小李打斷他,“這棟樓很快要舊改拆遷了,到時候全部翻新,什麼怪事都不會有了。”
接下來的日子,陳默努力忘記那晚的經曆,告訴自己那隻是心理作用。但某些深夜,他依然會聽到細微的金屬摩擦聲,聞到若有若無的鐵鏽味。
十一月底,寒流來襲,陳默感冒了,晚上早早睡下。
深夜,他被尿意憋醒,迷迷糊糊起身去洗手間。解決完問題,他正洗手時,頭頂的燈突然閃爍起來。
接著,他聽到洗手間通風管道裡傳來聲音。
不是金屬摩擦聲,而是低語聲。
模糊不清,斷斷續續,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但又詭異地清晰:
“...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