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哲,事情發生在2013年夏天。那是我大學畢業的暑假,和另外兩個死黨——大劉和阿雅,決定在踏入社會前,來一次最後的瘋狂:探險封門村。
就是那個號稱“中國第一鬼村”,位於河南焦作沁陽深山裡的地方。網上關於它的傳說太多了:指南針失靈、照片出現詭異鬼影、夜半女人哭嚎、太師椅……我們當時年輕,血氣方剛,對這一切嗤之以鼻,認為不過是驢友們的臆想和拙劣的ps。
現在回想起來,那種自以為是的“無畏”,才是真正通往地獄的請柬。
我們是在2013年7月16日中午到達山腳的。那天的太陽毒辣,曬得皮膚生疼。我們把車停在一個叫“逍遙河”的水庫邊上,找了個本地老鄉做向導。老鄉姓胡,五十多歲,皮膚黝黑,話不多。當我們說出目的地是“封門村”時,他正卷旱煙的手明顯頓了一下,抬起眼皮,渾濁的眼睛在我們三個臉上掃了一圈。
“後生,那地方,去不得。”他的聲音沙啞,像砂紙摩擦木頭。
“為啥?不就是個荒村嘛。”大劉滿不在乎,晃了晃手裡專業的登山杖。
胡老漢深深吸了一口煙,吐出濃重的煙霧:“那地方……不乾淨。邪性。以前也有像你們這樣的娃娃去,回來就……算了,勸不動,你們非要去找死,我也攔不住。我隻能送你們到山口,剩下的路,自己走。”
他的語氣很平淡,沒有刻意渲染恐怖,但那種紮根於鄉土本能的忌諱,反而讓我心裡“咯噔”了一下。阿雅偷偷拽了拽我的衣角,小聲說:“要不……咱們換個地方?”但大劉的牛脾氣上來了,拍著胸脯說一切有他。
最終,胡老漢還是收錢帶我們上了路。山路比想象中難走,植被茂密,幾乎看不到路。越往深處,周圍的空氣似乎越涼,陽光也仿佛被一層無形的薄膜過濾,變得黯淡稀薄。走了約莫兩個多小時,胡老漢停住了腳步,指著前麵一個被藤蔓和亂草半掩的山口。
“就從這裡進去,一直往下,走到溝底,就是封門村。我就在這等,明天這個時辰,你們要是出來了,我再帶你們回去。要是……”他沒再說下去,隻是用一種近乎憐憫的眼神看了我們一眼,然後便找了塊石頭坐下,不再看我們。
那種眼神,讓我脊背發涼。
我們三個互相打氣,撥開藤蔓,走進了山口。路是下坡,異常陡峭濕滑。周圍的樹木高大得遮天蔽日,光線瞬間暗了下來,如同提前進入了黃昏。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鬱的、植物腐爛和泥土混合的氣味,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陳舊感,仿佛時間在這裡停滯了很久。
走了不到半小時,一片殘破的村落輪廓,靜靜地臥在幽深的山穀之中。
那就是封門村。
村子死寂得可怕。幾十棟清一色的石頭房子大多已經坍塌,隻剩下斷壁殘垣。院牆傾頹,門窗洞開,像一個個被挖去眼珠的骷髏頭,無聲地凝視著我們這些不速之客。街道如果那能算街道的話)上長滿了半人高的荒草,踩上去軟綿綿的,沒有一點聲音。
我們按照網上查到的攻略,找到了村裡那棟標誌性的“高門大院”——據說唯一一座門窗齊全的房子。木門虛掩著,上麵布滿了蟲蛀的孔洞。大劉深吸一口氣,一把推開了門。
“吱呀——”
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在死寂的村落裡顯得格外刺耳,傳出老遠。
灰塵撲麵而來。堂屋正中央,果然擺放著那把傳說中的——太師椅。
那是一把老式的木質太師椅,紅漆早已斑駁脫落,露出裡麵黑乎乎的木頭本色。它就那樣孤零零地擺在空蕩的堂屋中央,正對著大門,仿佛在等待著什麼。
“來來來,給我拍張照!”大劉興奮地就要坐上去。
“彆!”我和阿雅幾乎同時喊出聲。網上傳說,坐過這把椅子的人,都會倒黴。
大劉嗤笑一聲:“你們還真信啊?”說著,他一屁股坐了下去,還對著我們比了個“v”字手勢。
阿雅戰戰兢兢地給他拍了照。閃光燈亮起的瞬間,我似乎看到椅子後麵陰暗的角落裡,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我猛地看過去,卻隻有一片濃得化不開的陰影。
那一刻,我心頭的不安達到了頂點。
我們在村子裡又轉了轉,拍了不少照片。奇怪的是,我的單反相機,在拍攝某些房屋內部時,屏幕總會莫名其妙地出現雪花狀的乾擾,而大劉和阿雅的手機卻沒事。我安慰自己,可能是山裡信號或者濕度問題。
不知不覺,天色暗得很快。山穀裡的黑夜,來得迅猛而徹底。我們決定找一間相對完整的房子過夜。最終選了一棟門楣上還殘留著半截“福”字的石屋。堂屋很寬敞,雖然角落有蛛網,但地麵還算乾燥。
我們點燃了帶來的露營燈,橘黃色的光芒勉強驅散了黑暗,但在屋外無邊無際的濃重黑暗對比下,顯得那麼微弱而不安。
吃了點壓縮餅乾,疲憊感襲來。我們安排了守夜順序:大劉第一班,我第二班,阿雅最後一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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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劉拍著胸脯保證沒問題,讓我們先睡。我裹著睡袋,靠在冰冷的牆壁上,聽著屋外風吹過荒草的“沙沙”聲,還有不知名蟲子的鳴叫,心裡亂糟糟的,很久才迷迷糊糊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一泡尿憋醒了。醒來時,守夜的是阿雅,她抱著膝蓋坐在燈旁,臉色在跳動的燈光下顯得有些蒼白。我看了一眼手機,淩晨兩點十分。
“我出去方便一下。”我低聲對阿雅說。
她緊張地點點頭:“你……你快點兒。”
我拿起手電筒,走出堂屋。門外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手電光像一把微弱的小刀,勉強切開一道口子。山風很冷,吹得我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我沒敢走遠,就在屋子側麵找了塊空地。
解決完問題,我鬆了口氣,正準備轉身回屋,手電光無意間掃過了我們這間石屋的窗戶。
那扇窗戶沒有玻璃,隻剩下一個黑黢黢的方形洞口。
就在光柱掃過的瞬間,我眼角的餘光似乎捕捉到,那窗口後麵,有張臉!
一張慘白慘白的臉,一閃而過!
我嚇得差點叫出聲,心臟狂跳,手電筒差點脫手。我猛地將光柱移回去,死死盯住那個窗口。
黑洞洞的,什麼都沒有。
是錯覺嗎?是樹葉的影子?還是我睡迷糊了?
我驚疑不定,心臟“咚咚咚”地敲著胸腔。我不敢再多待,幾乎是跑著衝回了屋子。
“怎麼了?你的臉好白。”阿雅緊張地問。
“沒……沒什麼,可能眼花了。”我喘著氣,沒敢告訴她,怕引起恐慌。我接過守夜的任務,讓她去睡。
阿雅很快睡著了。屋子裡隻剩下大劉沉重的鼾聲,和屋外永無止境的風聲。我緊緊握著強光手電,眼睛死死盯著門口和那幾扇空蕩蕩的窗戶洞,精神高度緊張。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周圍除了風聲,一片死寂。
然而,漸漸地,我聽到了一種彆的聲音。
很輕,很細微。
“沙……沙……沙……”
像是有人穿著布鞋,在屋外的土地上慢慢地踱步。
我的汗毛瞬間豎了起來!我屏住呼吸,豎起耳朵仔細聽。
沒錯!就是腳步聲!不疾不徐,就在我們這間屋子外麵,來回地走。
是誰?胡老漢?不可能!他絕對在山口外麵。其他驢友?這深更半夜,荒山野嶺,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