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我撲跪在地,“我頭發……”
“老衲說過,隻能撿一縷。”他歎息,“你撿的那團頭發,屬於清朝某個被情夫勒死在菩提樹下的婦人。她怨氣不散,附在遺發上,你把她請回家了。”
“請大師救我!”
“難。”他搖頭,“發鬼最難驅除。它們不覺得自己死了,隻想找個新頭皮繼續‘活’下去。現在隻有一個辦法——”
老僧領我們走進大雄寶殿,讓我跪在蒲團上。他點燃三柱奇特的黑色線香,煙霧不升反沉,貼著地麵如蛇遊走。
“這是鎖魂香,能暫時困住它。接下來無論發生什麼,絕對不能離開這個圈。”
他用香灰在我周圍畫了個圈。當圓圈合攏時,我明顯感覺頭頂一沉,仿佛有無形重量壓在頭上。
念經聲起。起初是低吟,漸漸越來越高亢。我頭頂開始發癢,接著是刺痛,像有無數根針在紮。透過殿中銅鏡倒影,我看見頭發正在瘋狂生長,黑浪般湧向四周。
“它醒了。”老僧喝道,“穩住心神!”
頭發如觸手般抽打空氣,發梢裂開無數張細小的嘴,發出尖銳嘶叫。更恐怖的是,我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正在被擠壓,有個冰冷的外來意誌試圖鑽進我的腦海。
“不夠……頭發不夠……”那個女人聲音直接在我顱內響起,“我要更多……更密……”
香灰圈外,小薇驚恐地指著我頭頂。透過翻湧的發浪,我看見頭皮表麵那張女人臉越來越清晰,甚至開始凸出皮膚的平麵,仿佛隨時要掙脫下來。
老僧突然抓起香爐,將滾燙香灰潑向我頭頂。
淒厲尖叫震得梁柱顫抖。我頭頂冒起青煙,發絲如被灼傷的蛇群劇烈扭動。女人麵孔在煙霧中痛苦扭曲,發出最惡毒的詛咒:
“你甩不掉我……每個頭都是我的巢……”
趁它受傷的瞬間,老僧將一張寫滿朱砂符咒的黃布拍向我頭頂。布匹接觸頭發的刹那自動收攏,裹成一個發髻形狀。
“暫時封住了。”老僧氣喘籲籲,“但要徹底解決,必須找到全部遺發,在當年她斃命的菩提樹下超度七日。你們先回……”
“師父!你的頭!”小薇尖叫。
老僧的僧帽下,一縷黑發正悄悄鑽出。他臉色驟變,猛地將帽子按緊。
“晚了……它已經能分身了……”他眼中第一次露出恐懼,“快走!記住,彆讓任何人碰你的頭發!”
我們逃出弘福寺時,夕陽如血。下山路上,小薇一直緊緊抓著我的手,指甲掐進我肉裡。
回到家,我立即反鎖所有門窗。連續三天,我們不敢出門,靠存貨度日。第四天深夜,小薇突然搖醒我:
“偉哥,你頭頂的符布……在動。”
浴室鏡前,我顫抖著解開黃布。封印下的頭發已經長到及腰,顏色黑得異常。發絲間,那張女人臉更加清晰立體,甚至能看出是個丹鳳眼的古典美人——如果忽略它完全由頭發組成的事實。
更可怕的是,我發現自己的發際線正在悄悄改變,逐漸變成清朝女子的額頭款式。
“我們得回去找老師父。”小薇帶著哭腔。
我沉默地打開手機搜索“弘福寺”,彈出的新聞讓我們如墜冰窟——
《黔靈山弘福寺暫時封閉,因一名老僧突發怪病,頭發一夜之間長至腳踝》
配圖中,老師父躺在病床上,全身被濃密黑發覆蓋如蠶繭。發絲間隙裡,隱約可見兩隻完全瘋狂的眼睛。
“沒人能幫我們了。”我聽見自己聲音沙啞。
從那天起,我們躲在家裡。小薇變得沉默,常常對著梳妝台發呆。有天淩晨我醒來,發現她正站在鏡前,用我的頭發練習梳清式發髻。
“你乾什麼?”我毛骨悚然。
她茫然回頭:“不知道……就是覺得該學學怎麼梳頭了。”
昨天早上,我在浴室發現掉落的符布——被剪刀整齊剪開。而小薇哼著陌生小調,在廚房給我熬何首烏生發湯。
此刻是二零二三年十一月十七日淩晨三點。我鎖著衛生間門,坐在馬桶上記錄這一切。門外,小薇的腳步聲已經來回踱了半小時。偶爾她會停在門外,用指甲輕輕刮門:
“偉哥,頭發長了……該梳頭了……”
我抬頭看向鏡子。頭頂的女人臉正對我微笑,嘴唇位置的發絲開合,無聲地說著兩個字:
“快了。”
而最讓我絕望的是——看著鏡中那張由我的頭發組成的女人臉,我竟然覺得,她比昨天更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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