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哲,2016年是我在上海市普陀區某派出所實習的第二年。那年初冬,武寧路一帶的老房子開始動遷,我們負責配合動遷組維持秩序。也就是在那時,我第一次聽到了“林家宅37號”的傳聞。
老民警老陳拍著我的肩膀說:“小子,哪家都能去,就林家宅37號,能繞開就繞開。”我不以為然地笑了笑——一個警校畢業生,怎麼能信這些神神鬼鬼?
直到那個陰冷的下午,動遷組的電話打到所裡:“武寧路林家宅37號,戶主始終不露麵,你們能不能來人做個見證?”
我主動請纓,和老陳一起前往。那是一片即將拆除的老式裡弄,大多數住戶已經搬走,隻剩下斷壁殘垣和風中嘎吱作響的窗戶。唯有37號,那棟灰撲撲的二層小樓,孤零零地立在廢墟中央,外牆爬滿了枯死的藤蔓,像被時光遺忘的孤島。
推開生鏽的鐵門,院子裡的荒草齊腰深。動遷組的小王站在門口,臉色蒼白:“剛才……剛才我好像聽見裡麵有小孩哭。”
老陳的臉色瞬間變了。他死死盯著那扇暗紅色的木門,門板上用白色粉筆畫著幾個歪歪扭扭的圓圈,像是某種符咒。
“把鑰匙給我。”老陳的聲音異常嚴肅,“小李,你在外麵等著。”
作為實習生,我隻能服從命令。看著老陳獨自走進那棟房子,我心裡莫名不安。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裡麵靜得出奇。
突然,對講機裡傳來老陳急促的呼吸聲:“小李,快叫支援!裡麵……裡麵不止一個人!”
我立刻掏出對講機請求支援,然後毫不猶豫地衝了進去——如果老陳遇到危險,我不能坐視不管。
屋內光線昏暗,一股難以形容的氣味撲麵而來。那是陳年灰塵、發黴木頭和某種……鐵鏽混合的味道。客廳裡空空蕩蕩,隻有幾張翻倒的椅子。地上散落著已經發黑的紙錢,牆壁上布滿可疑的暗紅色斑點。
“老陳?”我壓低聲音喊道。
沒有人回答。
我握緊警棍,小心翼翼地走上樓梯。木質台階在我腳下發出痛苦的呻吟,每一聲都讓我的心跳加速一分。
二樓比一樓更加昏暗。走廊儘頭的房間虛掩著門,門縫裡透出微弱的光。我慢慢靠近,手心全是冷汗。
就在我伸手推門的瞬間,一個冰冷的東西碰到了我的後頸。
我猛地轉身,警棍差點脫手。身後空無一人,隻有走廊儘頭一扇破舊的窗戶,在風中輕輕晃動。
是風嗎?
我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那扇虛掩的門。
房間裡的景象讓我胃裡翻江倒海。地上鋪滿了黃褐色的符紙,牆上用紅色顏料畫滿了扭曲的圖案。最可怕的是房間中央——一個巨大的、用黑色布料包裹的東西正在微微蠕動,形狀依稀像個人形。
“老陳?”我顫抖著喊道。
布料下傳來微弱的呻吟。我顧不上害怕,衝上前掀開布料——
下麵根本不是老陳,而是一個破舊的洋娃娃。它穿著沾滿汙漬的紅色裙子,一隻眼睛脫落,另一隻直勾勾地盯著我。最詭異的是,它的嘴巴一張一合,發出孩童般的啜泣聲。
我嚇得連連後退,撞在牆上。就在這時,我聽見樓下傳來開門聲。
“老陳?是你嗎?”我衝下樓,卻看見大門依舊緊閉。客廳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排濕漉漉的小腳印,從門口一直延伸到廚房。
我跟著腳印走進廚房,這裡的氣味更加濃重——那股鐵鏽味幾乎令人作嘔。水龍頭在滴水,節奏不規律,像是某種摩斯密碼。
“咚!”
一聲悶響從頭頂傳來。我抬頭看去,天花板上正緩緩滲出一片暗紅色的液體,一滴、兩滴……落在我的警服上。
是血。
我衝出廚房,對著對講機大喊:“支援什麼時候到?這裡情況不對!”
對講機裡隻有刺耳的雜音。
就在這時,我聽見了歌聲。一個孩童清脆的嗓音,在空蕩蕩的房子裡回蕩:
“小皮球,香蕉梨,馬蘭開花二十一
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