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成了精的大鵝最後還是死了，它沒有死在楊二狗的鐵鍬之下，也沒有死在收池老頭的尖刀之下，而是死在了大飛三姨一聲聲的抱怨之中。
他三姨覺得，這大鵝這麼個吐法估計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倒不如今天殺了，好招待且。且：東北話客人的意思）
就這樣，一個有望成為教主，曾經號令數千大鵝的鵝天霸，現如今正支離破碎的與酸菜一起，躺在一個大鐵鍋之中，咕嚕咕嚕的冒著大泡。
聞著鐵鍋中散發出來的陣陣肉香，大飛好奇的詢問楊二狗：“二狗，你說這成了精的大鵝肉是不是比彆的大鵝香？”
楊二狗沒有理會大飛，而是抽著煙，思考著一會該如何求收池老頭幫忙。
他算是看出來了，現如今出馬弟子在通縣指定是沒有用了，隻有這些冷門的行業沒準能夠幫到他。
不一會，東北名菜鐵鍋燉大鵝便被端上了餐桌，楊二狗並沒有著急說出自己的事情，而是一杯接著一杯不停的灌收池老頭白酒。
等眼瞅著老頭喝的差不多了，楊二狗突然端起酒杯，起身麵向老頭道：“老登，不對，大爺，咱倆也算不打不相識，以前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這杯酒我先乾了，就當我年輕不懂事，你彆往心裡去。”
老頭也不是不講理的人，見楊二狗放低了姿態，便也將酒杯端了起來。
“小夥子，老頭我性子直，說句不該說的話，你和我不一樣，身上的鬼趁早送走吧，不然早晚會倒大黴的。”
“大爺，不瞞你說，我其實是個出馬弟子，隻不過因為最近出了點事，堂子被封了，這不是沒有跑腿的麼，所以才抓了個鬼先用著。”
楊二狗本以為老頭會詢問自己堂口被封的事，卻不料對方竟沒有絲毫意外，而是抿了一口小酒道：“嗯，這件事情我聽說了，好像不止你一個，周邊縣城的出馬堂口也都被一個持有狗字大印的家夥給封了，也不知道那人是何方神聖，居然在一天夜裡走了這麼多堂口。”
“啥？周邊的也沒能幸免？”聽到這話，楊二狗的心又一次沉入了穀底。
倒是大飛，神神秘秘湊到楊二狗身邊，輕聲詢問道：“二狗，我記得你的執法封堂印上不就是一個狗字麼，不會是你……”
楊二狗急忙瞪了他一眼，同樣壓低聲音道：“彆瞎說，我還能封我自己堂子。”
大飛一想也是，當即嗬嗬一笑不再詢問，而是轉頭看向了老頭：“大爺，你能給我講講什麼是收池人麼？”
也是直到這時，楊二狗才明白，為什麼自己以前沒有聽說過這個職業了。
原來，眼前這老頭不說是東三省僅有的收池人吧，也大差不差了，因為，這個行業早就沒有人去做了，甚至說他可能就是最後一個了。
原因很簡單，因為收池這個行業對從事者的挑戰實在是太大了。
他們不僅要終日與鬼為伴，甚至連住所都要選擇在墓地附近。
而且，他們收鬼的方法也無比奇特。
那就是大年三十晚上，拿著香燭貢品等物，獨自一人前往亂葬崗找鬼談心。
講話了聊明白了，這個鬼以後就是你的仙家，供你驅使，如果聊不明白，嗬嗬，不好意思，那就自求多福吧。
雖說每個收池人去找鬼聊天之前都會持有收池符，但如果碰到惡鬼，彆說符了，就是你捧著三清道祖去，他們都不一定給麵子。
所以，這行有時候還得拚運氣，這也是其逐漸沒落的原因。
真正了解了收池這個行業以後，楊二狗對老頭也有些肅然起敬，畢竟能夠靠聊天收倆鬼王的人，怎麼可能是一般炮子。
當然，收池行業裡真正的隱秘，老頭也不可能對楊二狗細說。
幾人又喝了一會後，老頭吃飽喝足往椅子上一靠，看向楊二狗道：“你還不說讓我幫你做什麼啊？再不說我可走了，不過咱醜話說到前頭，你要是想讓我幫你堂口解封，我是一定辦不到的，老頭我還沒有那個本事。”
“不是不是，”楊二狗笑著擺手道：“我是想讓你幫我找一個人，不對，應該是一個仙。”
“哦？”老頭一聽也來了興趣，連忙坐直身體道：“什麼仙？你可有線索？”
“有，有，那家夥給我留了一首詩，我背給你聽，說坐臥關東一老登，騎著老虎草老鷹，餓了他就吃把土，渴了就喝西北風……”
“二狗，這詩是你編的吧？”
眼見收池老頭在聽完詩之後，就好像石化了一樣，張著大嘴愣在了那裡，大飛急忙捅了捅楊二狗的腰輕聲詢問。
楊二狗一把打掉大飛的手，沒好氣道：“怎麼可能，難道你也不相信我？”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這詩。”
大飛委屈道：“當年我操控契約魔盤的時候，也沒聽它提過還有騎虎草鷹的仙家啊，不然我早就簽下來跟你顯擺了。”
“你確定沒有？”楊二狗忽然想起，大飛曾經也是條茅房拉屎臉朝外的漢子，也是個見多識廣的主，雖說現如今不行了吧，但見識還在啊，他都說沒有這號仙的存在了，難道是真的沒有希望了麼？
“不對，”楊二狗猛然間又想起了什麼，對大飛道：“那魔盤都讓人封印多長時間了，萬一這個家夥是近些年才成精的呢，它能知道個屁。”
“建國後不讓成精。”大飛小聲嘟囔。
“那盆裡這鵝你咋解釋？”楊二狗當即反駁。
“對了，不提這鵝我還忘了，你到底給這鵝灌的什麼啊，它怎麼一下子就恢複正常了呢？”
“哈哈……當然是你狗哥我的神水，四陽血加童子尿了，哈哈……”
“啥？”大飛聽完當即一陣反胃：“怪不得你一口不吃呢，噦~”
說著，放下碗筷就衝了出去。
再看楊二狗，無所謂的聳聳肩，輕聲嘟囔道：“心真臟，殺完之後不是洗乾淨才燉的麼。”
說完，他再次看向收池老頭：“大爺，想出來了麼，啥動物的愛好是騎虎草鷹的？”
老頭見楊二狗終於又想起了自己，急忙輕咳一聲道：“那啥，小夥子，不行咱還是聊聊解封堂口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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