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動結束一周後，參與行動的所有人員，都得到了公安部的通報表揚，並且每個人的警銜破格晉升一級。
唐婉從三級警督直接變成了二級警督。表彰大會上，她穿著筆挺的警服，肩章上多出的一顆銀星在燈光下微微閃爍。台下掌聲雷動，她卻隻是安靜地站在隊伍中，目光平靜地望向主席台。
公安部領導在台上宣讀嘉獎令，每一個名字被念到時，台下便是一陣更熱烈的歡呼。輪到唐婉的名字時，她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她並不習慣成為焦點。但很快，她調整了表情，和所有人一起挺直腰板，向授勳台敬禮。
表彰大會結束後，同事們簇擁著唐婉，有人開玩笑道：“唐隊，這回升了二級警督，是不是該請客了？”
她淡淡一笑，語氣如常：“行啊，回頭我請，地方你們挑。”
可當人群漸漸散去，她獨自站在公安局大樓的窗前，望著遠處的城市天際線，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肩章上的星星。這次行動雖然成功，但背後的代價和未解的謎團，依然像一根刺紮在她心裡。
那個幕後大毒梟，到底是誰，蘇雨口中的姐姐到底是誰。
唐婉的眼神微冷。
晉升隻是開始，真正的較量，還未結束。
十四號，億百酒店，頂層總統套房。
上午十點，服務員葉婷婷站在總統套房的門外，輕輕敲了敲門，聲音裡帶著幾分懇求：“先生，您房間裡的氣味有些重，樓下客人投訴了好幾次，您能不能開窗通通風？”
沒有回應。
她加重了敲門力度，指節在實木門上叩出沉悶的聲響，可門內依舊一片死寂。
二十分鐘過去，葉婷婷的手腕已經發酸，指節微微泛紅。她歎了口氣，終於放棄，拿起對講機：“黃經理，麻煩您來一下總統套房，這邊有點問題。”
“收到。”對講機裡傳來黃喬歆乾練的回應。
三分鐘後，走廊儘頭傳來高跟鞋清脆的腳步聲。黃喬歆一身黑色西裝，步伐利落地走近，卻在距離房門還有幾步時猛地頓住，眉頭緊鎖：“什麼味道？這麼衝？”
葉婷婷揉了揉發紅的手指，無奈道：“您也聞到了吧？樓下客人投訴好幾天了，我敲門敲得手都腫了，裡麵就是沒人應。”
黃喬歆從西裝內袋抽出門禁卡，在感應區輕輕一貼——“滴”的一聲，門鎖解開。
下一秒，濃烈的腐臭味如浪潮般湧出，幾乎讓人窒息。
葉婷婷下意識捂住口鼻後退兩步，而黃喬歆則強忍著惡心，推開門走了進去。
——然後，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驟然爆發，又戛然而止。
“黃經理？！”葉婷婷心臟狂跳，站在門口喊了幾聲，卻無人應答。
走廊裡安靜得可怕，隻有蒼蠅嗡嗡的振翅聲從房間裡傳來。
她咬了咬牙，壯著膽子邁步踏入——
眼前的一幕，讓她雙腿一軟，直接癱倒在地，昏死過去。
……
衛晴趕到時，隻看到總統套房的門大敞著，裡麵雖然充滿的陽光，但是卻給人一種陰冷的感覺。
她沒敢貿然進去，顫抖著掏出手機，撥通了派出所的電話。
十分鐘後，民警陳冬和秦懷趕到現場。
“你報的警？”陳冬問。
衛晴點點頭，臉色蒼白：“我同事剛才尖叫了一聲，然後就……沒動靜了。”
陳冬皺眉，看了一眼敞開的房門：“你是說，他們進去後，再沒出來？”
衛晴咽了咽口水，沒說話，隻是點頭。
陳冬和秦懷對視一眼，深吸一口氣，邁步走向房間。
“走吧，看看這房間到底有什麼名堂。”
兩人剛踏入房間，濃烈的腐臭便撲麵而來。陳冬強忍著不適。
下一秒，他的瞳孔驟然收縮。
客廳中央，堆積如山的屍體密密麻麻地鋪滿地麵，有的已經腫脹成巨人觀，皮膚青紫發亮；有的則腐爛見骨，蛆蟲在空洞的眼眶裡蠕動。
蒼蠅如黑雲般盤旋，嗡嗡聲充斥耳膜。
陳冬的喉嚨一緊，胃裡翻江倒海。
“報……報市局！”他猛地拽住秦懷，兩人踉蹌著衝出房間，在走廊裡彎下腰，劇烈地乾嘔起來。
陳冬扶著牆，大口喘息著，冷汗浸透了後背。秦懷臉色鐵青，顫抖著掏出對講機，聲音嘶啞：“指揮中心，億百酒店總統套房發現重大命案，請求刑偵、法醫支援！”
對講機那頭沉默了一秒，隨即傳來急促的調度指令：“收到！市局刑偵隊和法醫馬上出發，封鎖現場，疏散群眾！”
十分鐘後，刺耳的警笛聲劃破城市上空。
數輛警車疾馳而至，刑警隊長唐婉大步流星地走進酒店，身後跟著全副武裝的勘查組。她掃了一眼癱坐在走廊的葉婷婷和衛晴，又看向臉色慘白的陳冬和秦懷，沉聲問：“什麼情況？”
陳冬勉強穩住呼吸，指向房門：“裡麵……全是屍體，至少十幾具。”
唐婉眉頭緊鎖，戴上手套和口罩，揮手示意勘查組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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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房間的瞬間，即便是經驗豐富的老刑警，唐婉的瞳孔也不由自主地收縮。
——客廳中央的屍體堆疊如山，腐爛程度不一，最底層的幾乎隻剩白骨，而最上層的幾具似乎才死亡不久，皮膚尚未完全潰爛。
法醫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撥開一具屍體的衣領，露出脖頸上深紫色的勒痕：“機械性窒息，凶手下手很專業。”
唐婉退出房間，摘下口罩深吸了幾口走廊的空氣，才轉向陳冬：報案人在電話裡具體怎麼說的？
陳冬臉色仍然發白，喉結滾動了幾下才開口：報案人說總統套房傳出異味，她們同事進去查看後突然尖叫，之後就再沒動靜。他指了指站在一旁的衛晴，就是這位報的警。
唐婉轉向衛晴，發現這個年輕女孩的手指還在不自覺地顫抖：裡麵那兩個都是你的同事？
是、是的。衛晴的聲音發緊，穿黑色套裝的是我們樓層經理黃喬歆，穿紅色製服的是服務員葉婷婷。
你的職位是？
客房部主管。
唐婉掏出記事本快速記錄：這間總統套房是什麼人租的？租了多久？
衛晴搖搖頭：這個我不清楚，具體要問大堂經理。所有vip客戶的接待都是她親自負責的。
顧柏！唐婉招手叫來隊員。
唐隊。顧柏小跑過來，額頭上還掛著汗珠。
你和韓俊去找大堂經理，調取所有入住登記信息。唐婉說完又突然叫住轉身要走的顧柏，等等——
顧柏疑惑地回頭。
唐婉重新戴上口罩，聲音變得沉悶：不要隻查近期的。根據屍體腐敗程度，有的已經白骨化，查近一年到一年半的記錄。
明白！
唐婉瞥見蹲在牆角乾嘔的李雨和孔儀，走過去用鞋尖輕輕踢了踢李雨的鞋跟：早說不讓你們跟來，非要逞能。
李雨抬起頭，臉色發青卻還強撐著笑：想跟著唐隊學...嘔...學點經驗嘛...誰知道這麼...嘔...
行了，出去透口氣。唐婉無奈地搖頭，轉身回到房間。
陳靜正在給一具屍體拍照，閃光燈在昏暗的套房裡格外刺眼。
確認多少具了？唐婉問道。
大廳十五具，洗手間三具，廚房四具，臥室五具，陽台兩具。陳靜的聲音透過口罩傳來，總共二十九具。除了大廳最上麵幾具死亡時間在半年左右，其餘都在一年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