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十八號,上午九點整。
沈安市公安局局長辦公室內,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地板上投下整齊的光線。
當當當——三聲規律的敲門聲響起。
顧長軍的聲音低沉而有力。
唐婉推門而入,步伐利落:顧局,您找我?
顧長軍抬頭,眼角皺紋舒展,帶著幾分調侃:怎麼,這次沒踹門啊?學會敲門進來了?
唐婉滿不在乎地聳聳肩:這不一樣。每次都是我找您,這次是您找我。我要是還踹門,那可就太不懂規矩了。
歪理。顧長軍布滿歲月痕跡的臉上因笑容而舒展開來,那些深深的皺紋暫時被撫平,你這丫頭,哪來那麼多歪理?
跟您學的。唐婉毫不客氣地反擊,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
顧長軍搖頭輕笑,隨即收斂了笑容,語氣轉為嚴肅:好了,說正事。這次任務完成得不錯,配合武義他們端掉了一個龐大的吸毒場所。繳獲各類毒品上千斤,搜出長短槍支三十餘把。所有參與行動的人員都得到了省廳的通報表揚。
他從抽屜中取出一個厚實的信封,放在桌上推向唐婉:並且,按照職位不同,每人都有相應獎金。這是你的。
唐婉盯著那個鼓鼓囊囊的信封,遲疑地問道:這裡麵...有多少?
五萬。顧長軍坦然道。
不行,不行,顧局,這太多了,我不能要。唐婉連忙擺手拒絕,神情堅定。
顧長軍淡然一笑:你就拿著吧,這是省廳的獎勵。況且你這十年從警的辛苦,省廳都看在眼裡。再說,你和林燁不也快結婚了嗎?就當是省廳同事們給你隨的份子錢。
那...顧局,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唐婉這才拿起桌上的信封,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不過,顧局,我覺得我們這次打掉的隻是冰山一角。幕後的大毒梟依然在暗中操控,而且,這個大毒梟不可能隻經營這麼一個產業。
顧長軍點頭表示讚同:你說得對。就連咱們禁毒局的付局長也在分析,抓到的這個,很可能是能接觸到幕後老板的人物,至少是能接觸到二號人物的關鍵角色。
那武義那邊...唐婉遲疑地詢問。
正在努力撬開的嘴。顧長軍抿了一口麵前的茶,畢竟能開那麼大規模的洗浴中心,沒有一號人物的資金支持,根本不可能。
唐婉的目光不經意間落在那盒茶葉上,下意識地伸手去拿,卻被顧長軍迅速護住。
乾嘛?想拿我茶葉啊?顧長軍像守護珍寶一般將茶葉盒往身後藏了藏。
唐婉抿嘴一笑,眼中閃過一絲促狹:我說顧局,一盒茶葉對您來說又不是什麼難事,小半個月工資應該夠了吧?
我拿回家給林燁嘗嘗,我也常喝。您不會對手下這麼吝嗇吧?唐婉半開玩笑地說著,再次嘗試去拿那盒茶葉。
哎,哎,哎,手拿開!你好歹也是個刑警隊長,怎麼還用搶的?顧長軍連連擺手,將茶葉盒小心地放回抽屜深處。
沒勁。唐婉撇撇嘴,那顧局,您要是沒什麼事了,我就先走了。
她敬了個標準的警禮,轉身就要離開。
站住!
唐婉的手還未碰到門把手,身後突然傳來顧長軍的聲音。
我說你這丫頭,怎麼跟你父親一樣,愛占小便宜。顧長軍無奈地從抽屜裡又拿出兩盒新茶葉,拿去吧,給你家林燁嘗嘗。他滿臉無奈,卻帶著長輩的縱容。
因為,我是我父親的女兒啊。唐婉含笑回應,眼中閃爍著溫暖的光芒。
你呀...顧長軍搖頭輕歎,最終還是妥協了。
哎,好嘞!唐婉歡快地應道,接過茶葉,邁著輕快的步伐離開了局長辦公室。
唐婉將兩盒茶葉小心地鎖進抽屜最底層,五萬元獎金信封壓在茶葉盒上發出輕微的摩擦聲。抽屜合上的瞬間,她戰術褲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起來。
解鎖屏幕,林燁的微信頭像跳了出來:【顧局剛給我打電話,說他的大紅袍被你打劫了?】
唐婉嘴角微揚,指尖在屏幕上飛快敲擊:這老頭告狀倒是快得很。
對話框上方立刻顯示對方正在輸入,林燁的回複帶著無奈:【你又不是不知道,顧局那些茶葉比命根子還金貴。上次省廳領導來,他都隻舍得泡三片葉子。】
那說明你未婚妻本事大。唐婉剛發出去,忽然想起什麼,又補了一句:今晚突襲行動,彆等我吃飯了。
三個問號立刻彈出來:【???】
唐婉調整了下肩帶上的槍套:【剛撬開蠍子的嘴,郊區有個地下賭場,涉毒涉黃還藏槍。和武隊聯合行動。】
對方正在輸入的提示閃爍了很久,最終發來的隻有短短一行:【行動前檢查防彈衣。】
放心啦,你未婚妻命硬得很。唐婉正要發送,想了想又刪掉重打:保證全須全尾回來見你——沈安警界第一神槍手保證。
林燁發來個捶打的表情包:【再胡說八道今晚就彆想進門。】
窗外,夕陽正將公安局大樓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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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市西郊廢棄工業區
三十多輛警車熄火停在雜草叢生的空地上,車燈全滅。月光下,特警隊員們的防彈背心泛著幽暗的藍光。
顧長軍和禁毒支隊的付建國副局長站在指揮車旁,兩人不約而同地看了看夜光表盤。
唐婉,唐婉。顧長軍按住耳麥,聲音壓得極低。
耳機裡傳來輕微的電流聲,接著是唐婉刻意放輕的回應:收到,顧局。
十點十分準時突入。顧長軍望著兩百米外那棟掛著鑫源賓館燈牌的破舊建築,線報說裡麵至少有二十把改裝槍,三樓窗口還架著土製霰彈炮。
唐婉的聲音帶著笑意:您就等著給我們請功吧。對了,要能繳獲好茶葉...哎武隊你彆搶我頻道!
通訊突然切斷前,顧長軍聽見背景音裡武義罵了句。
付建國摘下降噪耳機:都交代好了?
顧長軍摸出根煙沒點,隻是放在鼻下聞了聞,這幫孩子...跟十年前老唐帶隊時一個樣。
兩位老警察沉默地望著賓館方向。十點零九分三十秒,所有突擊隊員的槍口同時上抬了一寸。
破敗的賓館玻璃門被王強和錢大龍一左一右踹開的瞬間,唐婉的身影如利箭般射入黑暗。她身後,三十道戰術手電的光束刺穿了渾濁的空氣。
鑫源賓館內部
唐婉第一個衝進賓館大堂,戰術手電的光束掃過斑駁的牆壁。空氣中彌漫著劣質香煙和酒精的混合氣味,地上散落著用過的注射器和撲克牌。
“警察!不許動!”她厲聲喝道,槍口穩穩指向吧台後一個正摸向抽屜的瘦高男人。
男人僵住了,但下一秒,樓上突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和喊叫——
“條子來了!抄家夥!”
“砰!”
一聲槍響從二樓傳來,子彈擦著唐婉的耳畔飛過,打碎了身後的玻璃門。她迅速側身貼牆,對著耳麥低吼:“二樓有武裝抵抗!a組封鎖後門,b組跟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