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零七分,市公安局刑偵支隊辦公室。
唐婉推開門時,辦公室裡彌漫著濃重的咖啡味和打印機油墨的氣息。她身後的兩名刑警腳步沉重,三人製服上還沾著未乾的雨水和泥漬。整個刑偵隊的人都在忙碌,電話鈴聲此起彼伏,白板上貼滿了新的案件照片,顯然又出了大案。
“怎麼回事?”唐婉皺眉,隨手將濕透的外套掛在椅背上。
就在這時,趙敏猛地推門而入,呼吸急促,手裡攥著一份卷宗:“唐隊!你可算回來了!”
唐婉接過卷宗,快速掃了一眼,眉頭瞬間擰緊:“東山鎮?這不是三個月前鄰市協查通報裡的失蹤案嗎?十個人?”
“對。”趙敏點頭,聲音壓低,“屍體全被水泥澆築,手法極其殘忍。”
“水泥?”唐婉指尖在卷宗上輕輕敲擊,若有所思,“陳姐那邊怎麼說?”
“十具屍體,清理難度太大,分局的法醫已經全部調去支援了。”趙敏撓了撓頭,語氣凝重,“現場情況很複雜。”
唐婉合上卷宗,果斷道:“立刻通知周邊幾個市的公安局,讓他們聯係家屬,準備認領。”
“明白。”趙敏點頭,轉身快步離開。
淩晨一點十五分,第三會議室。
陳靜推門進來時,雙眼布滿血絲,手裡拿著一遝厚厚的屍檢報告。她將報告攤開在桌上,聲音沙啞:“唐隊,趙隊,目前清理出五具屍體,死因均為窒息,但我們在死者胃部發現了安眠藥殘留。”
“安眠藥?”唐婉眼神一凜,“市麵上常見的?”
“對,普通藥店就能買到。”陳靜點頭,隨即補充道,“另外,我們在死者頸部發現了指紋,但……”她頓了頓,“凶手的指紋嚴重磨損,幾乎無法提取有效信息。”
“指紋磨損?”唐婉疑惑地看向她。
陳靜解釋道:“長期從事體力勞動,比如搬運、建築工作,指紋會因摩擦而逐漸模糊,我們稱之為‘指紋破損’。”
唐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隨即轉向錢大龍:“死者隨身物品呢?”
錢大龍拿起激光筆,指向投影儀上的現場照片:“根據調查,十名死者之間沒有明顯關聯,隨身物品全部失蹤,現場未發現任何個人物品。”
唐婉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桌麵,節奏緩慢而沉穩:“死亡時間?”
“四月初。”陳靜推了推眼鏡,“屍體被水泥封存,延緩了腐敗過程,所以死亡時間判斷相對準確。”
唐婉目光微沉,轉向趙敏:“東山鎮的監控覆蓋情況如何?”
趙敏搖頭:“鎮口有監控,但最多隻能回溯一個月的數據,再往前需要特彆申請。”
“好。”唐婉站起身,語氣堅定,“我去找顧局申請調取監控,大家先休息一會兒,天亮後繼續。”
會議室裡短暫地安靜下來,隻剩下打印機運作的嗡嗡聲。窗外,雨聲漸大,仿佛在無聲地催促著案件的進展。
第二天清晨,八點零五分。
窗外的陽光刺眼,柏油馬路乾燥得發亮,仿佛昨夜的暴雨從未存在過。
錢大龍推門進來時,眼底掛著兩片濃重的青黑,手裡攥著一杯早已涼透的咖啡。他揉了揉太陽穴,強打起精神,正巧撞見從辦公室出來的唐婉。
“呦,這麼早?”唐婉挑眉,語氣裡帶著一絲調侃。
錢大龍挺直腰板,義正言辭:“為人民服務嘛,早點把這案子破了,給家屬一個交代。”
唐婉嘴角微不可察地揚了揚,還沒開口,辦公室的門再次被推開。
趙敏拎著一個紙袋走進來,徑直遞給她:“喏,林警官讓我捎給你的。”
唐婉接過袋子,裡麵是一杯熱美式和一塊藍莓芝士蛋糕。她指尖在杯壁上輕輕摩挲了一下,語氣隨意:“他在哪?”
趙敏一邊整理手頭的文件,一邊狀似無意地說道:“聊了兩句,他說下半年林柔要分班了,小姑娘想學文科,但班主任覺得她理科更有潛力……”她頓了頓,悄悄瞥了唐婉一眼。
“哦。”唐婉低頭抿了一口咖啡,神色如常,“對了,宋菲和李雨呢?”
話音剛落,辦公室的門第三次被推開。宋菲探頭進來:“唐隊,你找我們?”
“嗯,待會兒跟我去一趟顧良的律師事務所。”唐婉合上文件夾,語氣平靜。
“明白!”兩人異口同聲。
唐婉轉身回了辦公室,留下錢大龍和趙敏麵麵相覷。
錢大龍壓低聲音,八卦之魂熊熊燃燒:“趙隊,唐隊是不是和林警官……那個了?她最近好像沒那麼冷冰冰的了?”
趙敏翻了個白眼:“你少打聽領導的私事。”她頓了頓,又忍不住補了一句,“不過……林警官確實能治得住她。”
錢大龍嘿嘿一笑,還想再問,趙敏已經一巴掌拍在他後背上:“乾活去!”
正陽律師事務所坐落在寬城大街的街尾,由兩棟古樸的小樓組成。這家規模不大的律所僅有十餘名律師,卻因其勝訴率而在業內小有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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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婉帶著兩名同事推開律所的玻璃門時,前台的年輕女接待立刻站起身。這位戴著金絲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女子快步迎上前:三位是要谘詢什麼案件嗎?我們律所各類案件都有豐富的處理經驗。
市局的。唐婉亮出警官證,目光銳利地掃過接待室,顧良是你們這裡的律師吧?
是的,顧律師是我們所的。女接待推了推眼鏡,聲音輕柔地回答。
他現在在辦公室嗎?唐婉故意拖長了語調。
這個...接待員略顯遲疑,從上個月十號開始,顧律師就請假了,說是家裡有事。她很快補充道:要不我幫您聯係他的指導律師?幾位可以先到休息室稍等片刻。
五分鐘後,休息室的門被輕輕推開。一位約莫五十出頭、同樣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幾位警官好,我姓胡。他的聲音沉穩有力。
胡律師。唐婉微微頷首,聽說顧良是您的徒弟?
沒錯,胡兵臉上浮現出驕傲的神色,顧良可是我一手帶出來的得意門生。每次重要案件我都會帶著他參與。怎麼,他出什麼事了嗎?
隻是例行調查。唐婉語氣平淡,卻不著痕跡地觀察著對方的表情變化。
胡兵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顧良雖然已經四十歲了,但保養得宜,看起來就像三十出頭的小夥子,所裡不少女同事都對他很有好感。
您知道他妻子的情況嗎?唐婉狀似隨意地問道。
妻子?胡兵詫異地扶了扶眼鏡,警官,這話可不能亂說。顧良一直奉行單身主義,從來沒聽說他要結婚的消息。
唐婉與身後的宋菲、李雨交換了一個眼神,繼續問道:作為他的師父,您覺得他為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