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官沒有去管那些衝向自己的小張們,隻是輕輕將手搭在懷中青年的眼睛上,讓他慢慢合上了眼睛。
“都是因為你,他才會過得那麼淒慘!你竟然還要傷害他,憑什麼!憑什麼……”
“你為什麼不去死啊?你為什麼還活著……”
無數的指責聲在小官耳邊回蕩,他感覺到張海淵的劍插進了自己的胸口,壓抑的哭聲響在自己身後。很疼,但是他根本無心去理會。
幻境的支點被擊潰,這一方由他自己的癡望所構造出來的幻境正在逐漸崩塌,周身溫暖的陽光像是碎片一樣消散,隻剩下腳下那一條通往後山的路。
“咳咳咳……”
張海淵那一劍造成的傷害在這個幻境裡是實打實的,更不用說小官還抱著懷裡的青年向山上走了那麼長時間,在他終於來到山巔那片竹林的時候,控製不住的跪倒在地上,猛的咳出一口鮮血。
懷裡的青年閉著眼睛,雖然渾身是血神情卻十分安靜,隻是身上再沒了一點生氣,冷冰冰的。
“對不起。白哥,還在等我回家……”
眼前視線一片模糊,小官輕輕將懷裡的青年放在地上,隨即立即脫力倒在他身旁,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他要回家,他要回去找白哥,白哥一定還在等著他。他一回去,就能看見少年衝他笑了……
而不是,像這樣冷冰冰的。
徹底失去意識的下一瞬,那種天旋地轉的感覺再次襲來,耳邊似乎有什麼玻璃炸碎的聲音。小官下意識抬起手中的刀抵擋,卻還是被碎片劃傷了多處。
睜開眼睛,他又出現在了主墓室裡。周身的霧已經徹底散去,那些原本懸掛在墓室牆壁上的古鏡,一個接一個的碎裂,化作細碎的水晶碎片落在地上。
而他自己麵前的那扇古鏡應該是最先碎裂的,破碎的玻璃後麵露出了他想要找的東西——青銅母鈴
伸手拿出鈴鐺,小官突然意識到什麼,攤開一直緊攥著的那隻手掌,白哥送給他的小黃雞還靜靜的躺在他的手掌心裡。
剛才若不是這小黃雞在他手中一硌一硌的,他可能真的會迷失在那幻境裡,再也回不來了。
癡望幻境被破,小官一直從拿到青銅母鈴到即將走出房間都在沒遇到什麼危險,隻是即將走出那扇青銅門的時候,他的視線卻突然被一旁散落的水晶碎片吸引。
剛才這些碎片落地的時候,是不是發出了類似風鈴的清脆響聲?
伸手抓了一把最漂亮的水晶碎片用小手帕仔細包好,小官想了想,又費了好大力氣割下來一段那些用來懸掛古鏡的細線和他們放在一起。
出墓室的時候,他因為過於急切導致身上的傷進一步加重。所以他在出來之後,隻能躺了好幾天才掙紮著往回趕。
自他能勉強下床以來,就一刻不停的使用各種交通工具往回,偶爾經過張家的驛站,也隻是重新包紮傷口補充一些吃食。
可他不知道的是,那些有他經過的每一個驛站,在他走之後都將一封封寫著同似內容的書信用比他更快的速度傳回了張家。
“聖嬰三日後到達!”
“聖嬰兩日後到達!”
“聖嬰,明日到達,今晚動手!”
張家族地藏在大山深處,最後一段路程隻能騎馬,而如今是冬季,山上落滿大雪,就更是不好走了。
經過三天三夜的全力趕路,小官終於在白哥生日當天踩著朝陽翻過了最後一個山頭,至此,整個張家終於能清晰的顯現在他眼前,包括那個處於最邊緣的第九組大院。
還好還趕得上,回去給白哥道個歉吧,不過他應該會喜歡自己給他準備的生日禮物的。
小官想著手下意識摸了摸胸口那個被他精心保護起來的東西,那是一個由水晶碎片編織而成的風鈴,最高的地方是一個由細碎水晶拚接起來的蝴蝶,似乎馬上就要展開翅膀振翅高飛。
而在那隻蝴蝶的身後,用細線墜著8塊大小不一的水晶,像是蝴蝶飛舞帶出的流光,又如同是在那神明身後最忠實的追隨者。風一吹,便會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叮當聲。
在幻境裡經曆了那麼多事情,他現在隻想趕緊找到白哥,撲到他懷裡,感受著他身上的溫度,讓自己知道他還好好的。
走過再熟悉不過的巷道,小官卻發現這些往日清冷的地方竟然都做了最高級彆的裝飾,那些花裡胡哨的祭祀綢帶好像在幾天前就已經弄上去了。
可據他所知,最近絕對沒有什麼大型節日。
心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小官不由的加快了馬,徑直向著第九組大院衝了過去。
第九組大院內,一切似乎都和平時沒有什麼區彆,白哥種的那棵瘦巴巴的青梅樹下,8個小雪人圍成一圈,應該是昨天晚上才堆的。
翻身下馬,小官步行走到那個熟悉的小屋前,伸手敲了敲,卻半天不見有人來應門。門前的雪地上乾乾淨淨,連個腳印都沒有。
要麼是白哥今早沒從房間裡出來,要麼是他昨晚根本就沒回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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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白哥如果沒回房間的話,他又去了哪裡呢?
小官眉頭緊緊皺起,心中的不安感越來越強,剛準備直接從窗戶翻進去,卻突然感覺到身後有人靠近。
“聖嬰,還請和屬下來一趟吧。”
大長老站在小官身後不遠處,微微一躬身,稱呼已經變了,儼然是一副對待族長的態度。
“他人呢?”
小官垂在腰間的手指緊緊攥住那枚青銅母鈴,不用回頭,他就已經知道身後人是誰,不由的身上帶上絲絲的殺意。
不用說,如果白哥出了事,那一定是這大長老的手筆。
“聖嬰隨我來,就能見到他了。”
大長老微微一笑,彎著的腰始終沒有直起來,隻是稍稍側開身,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通道一路向下,小官跟在大長老身後,渾身都在警惕著。直到走進那個熟悉的密室,他問出的第一句話仍然是。
“他人呢?”
大長老仍不回答,隻是捧出一個陶罐,將其中紅色的液體倒到一個碗中,又將一個小玻璃瓶中的一滴金色液體加了進去。
濃重的血腥味瞬間彌漫在整個密室中,小官的目光死死盯著那玻璃瓶中的金色液體,心頭猛的一跳。
那東西,和白哥給他的一樣,絕對是血吧?
“恭迎族長。”
大長老雙手捧著調配好的紅湯,鄭重的雙膝對著自己麵前的少年跪了下去,將手中的紅湯捧到少年麵前。
“他人呢?”
“您喝了,就能見到他了。”
小官看著那碗中的紅湯,毫不猶豫的端起碗仰頭喝了下去,除了有極重的血腥味和草藥味,幾乎就像是一碗血之外,並沒有什麼特彆的感受。
大長老見麵前的少年把紅湯喝了下去,似乎是釋然的鬆了口氣,站起身來,轉動了房間內的幾個機關。
“族長,您殺了他,就能成為真正的族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