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寒氣裹著雪霧，纏在小院的籬笆上，結成一層細白的霜。天剛蒙蒙亮，院裡的動靜就碎了雪後的寂靜——蘇晴踩著及踝的殘雪，指揮著周嬸和陳嬸把囤在倉庫裡的粗麻繩纏在圍欄木樁上，每一道繩結都勒得緊實；王強帶著兩個年輕的俘虜，扛著磨尖的硬木杆往圍欄外的陷阱裡插，尖木頂端裹著鐵片是林野之前從廢棄農機上拆的囤貨），再鋪上枯枝和薄雪，隻在邊緣撒了半捧粗鹽——狼的嗅覺能循著鹹味找過來。
“林野哥他們帶的火把夠不夠？”林悅攥著剛蒸好的紅薯，踮腳往院門口望，小諾把自己縫的布老虎塞到她手裡，“布老虎會跟著林野叔叔，幫他打壞狼。”李嫂從灶房端出用油紙裹好的肉餅，每一個都浸著豬油香：“讓他們帶上，冷了啃一口，能頂半天的勁兒。”
屋裡的孫明撐著傷腿靠在窗邊，看見林野背著獵槍出來，趕緊喊：“林野兄弟！黑鬆林深處有片矮灌叢，能繞到狼巢側麵，那裡雪厚，狼的速度會慢些！”林野接過李嫂遞來的肉餅，衝他點頭：“放心，我們先探清楚，不硬拚。”
隊伍順著積雪半融的山路往黑鬆林走，踩在雪殼上的咯吱聲，裹在霧裡顯得格外沉。老楊扛著斧頭走在最前，時不時用斧柄敲敲路邊的樹乾，震落的雪沫砸在脖子裡，他齜牙咧嘴地罵：“這鬼天氣，狼崽子倒會找地方躲。”趙勇背著草藥包和弩箭，手指在箭袋上摩挲：“孫明說狼怕火，咱們每人揣的火把都浸了鬆油，點著了能燒半個時辰。”
跟在後麵的阿力和阿強，是之前歸順的俘虜，手裡攥著削尖的木棍，指節泛白。林野瞥了他們一眼，把自己備用的硬甲護腕扔給阿力：“狼爪尖，護好胳膊。”阿力愣了愣，趕緊戴上，聲音有點抖：“謝、謝林哥。”
進了黑鬆林，霧更濃了，陽光鑽不進來，雪掛在鬆枝上，風一吹就簌簌往下落。林野蹲下身，指尖碾了碾雪地裡的爪印——比巴掌還大，爪尖的劃痕深嵌進凍硬的泥土裡，邊緣沾著暗褐色的血跡。“是變異狼的印子，至少有二十隻，孫明數少了。”他起身往深處指，“往那邊走，爪印越來越密。”
走了約莫一個時辰，霧散了些，前麵的矮灌叢裡傳來低低的嚎聲，像磨著石頭的粗砂紙。林野抬手讓隊伍停住，自己貓著腰繞到灌叢後——山洞的洞口藏在岩石後麵，洞口堆著啃剩的獸骨，還有半塊染血的粗布是孫明說的據點裡的布料），幾隻變異狼正趴在洞口舔毛，體型比普通狼壯一圈，灰黑的毛上沾著雪，眼睛是滲人的暗綠色。
“有六隻在外頭，洞裡估計還有更多。”林野退回來，壓低聲音，“趙勇，你往洞口左邊的樹後躲，等會兒射最靠近洞口的那隻；老楊舉火把擋在前頭，狼怕火，不會先撲你；阿力阿強，你們跟著我，用木棍捅狼的肚子——它們背上毛厚，肚子是軟的。”
話音剛落，一隻變異狼忽然抬起頭，鼻子往空氣裡嗅了嗅，猛地朝灌叢這邊撲過來！老楊反應快，把火把往身前一擋，火焰“呼”地竄起半米高，變異狼嗷地叫了一聲，往後縮了縮，但沒退走，反而弓起身子，喉嚨裡滾著低吼。
“動手！”林野扣動獵槍扳機，子彈擦著狼的肩膀過去，帶起一蓬血花。那狼吃痛，瘋了似的撲向老楊，老楊用盾牌狠狠撞過去，狼被撞得踉蹌，趙勇的弩箭緊跟著射穿了它的後腿。阿力攥著木棍，咬著牙往狼的肚子捅——木棍紮進去半尺，變異狼發出淒厲的嚎叫，掙紮了幾下，癱在雪地裡不動了。
洞口的狼聽見動靜，全衝了出來，足有十四隻，綠幽幽的眼睛在雪地裡亮得嚇人。“圍成圈！舉火把！”林野喊著，把自己的火把往地上一插，火焰連成一片橙紅的光牆。變異狼在圈外轉著圈，時不時撲上來試探，卻被火焰逼退，雪地上很快落滿了被火燒焦的狼毛。
“林哥！它們往那邊跑了！”阿強忽然指著左邊，幾隻狼繞開火把圈，往矮灌叢的方向竄。林野心裡一沉——那是回小院的路！“老楊，你帶阿強擋住它們！趙勇，跟我追！”他剛跑出去兩步，一隻狼從斜刺裡撲過來，爪子撓在他的護肩上，帶出幾道深痕。林野反手用獵槍托砸在狼的頭上，狼悶哼一聲，趙勇的弩箭立刻釘進它的肚子。
就在這時，阿力忽然叫了一聲——他被一隻狼撲到在地，胳膊上被抓出三道血口子，血滲進雪地裡，紅得刺眼。趙勇趕緊蹲下來，從草藥包裡掏出止血粉倒在傷口上，又用繃帶裹緊：“彆慌！這藥是之前囤的金瘡藥，能止血！”阿力咬著牙，抓起地上的木棍，往撲過來的狼腿上砸：“我沒事！能打！”
林野盯著竄向灌叢的狼，忽然想起孫明說的“矮灌叢後麵是陡坡”——他立刻從背包裡掏出之前囤的登山繩，往旁邊的鬆樹上一係，衝老楊喊：“把狼引到陡坡那邊！”老楊舉著火把，嗷嗷叫著往灌叢跑，幾隻狼果然跟著追過去。等狼靠近陡坡，林野猛地拽動繩子，藏在陡坡上的積雪“轟”地塌下來，把兩隻狼埋在了雪堆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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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狼見勢不對，嗚咽著往山洞退。林野沒追——他看見山洞裡隱約有幼狼的叫聲，明白這些狼是在護崽，才會拚了命攻擊。“撤！”他喊了一聲，隊伍互相攙扶著往回走，阿力的胳膊裹著繃帶，趙勇扶著他，老楊扛著斧頭，背後的衣服沾了狼血和雪。
回到小院時，太陽已經偏西，雪霧又濃了起來。蘇晴看見他們身上的血跡，趕緊迎上來：“有沒有人受傷？”林悅和小諾跑過來，拉著林野的袖子看：“叔叔有沒有疼？”李嫂端來熱薑湯，往每個人手裡塞：“快喝點暖身子！”
阿力坐在石凳上，看著張強給他重新處理傷口，聲音有點啞：“林哥，我沒拖後腿吧？”林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做得很好。”
等大家都坐定，林野把黑鬆林的情況說清楚：“狼不止十幾隻，有二十三隻，巢穴裡有幼狼，它們是護崽才攻擊性這麼強。不過我摸清了它們的弱點——怕火，肚子沒厚毛，而且陡坡那邊能設雪陷阱。”
孫明撐著傷腿過來，眼裡帶著愧疚：“是我記錯了數量，差點害了你們。”林野搖頭：“不怪你，能知道它們護崽，就是有用的信息。”
蘇晴把畫好的陷阱圖鋪在石桌上：“我讓大家在小院周圍加了三道陷阱，每道都埋了尖木，還囤了二十捆鬆油火把。”王強搓著手：“我能做些捕獵夾，用之前囤的彈簧和鐵條，夾狼腿肯定沒問題！”
林野指著陷阱圖上的陡坡方向：“明天分兩隊——一隊帶火把引狼到陡坡的雪陷阱，另一隊在旁邊設伏，用獵槍和弩箭打它們的肚子。等解決了成年狼，幼狼沒了威脅，就不會再傷人。”他頓了頓，看向眾人：“等狼的事解決，咱們就去挖鹽礦，囤夠鹽，這個冬天就穩了。”
小諾舉著布老虎，奶聲奶氣地喊：“我們能贏！”林悅跟著點頭，把手裡的紅薯塞給林野：“叔叔吃紅薯，有力氣打壞狼！”
夜色又裹住了小院，溫棚裡的青菜在暖光裡泛著嫩綠，灶房的煙囪飄著煙，裹著肉餅的香。林野站在院門口，望著黑鬆林的方向——雪地裡的狼影雖然凶，但他看見身後的燈光、聽見屋裡的說話聲，心裡的堅定比之前更沉。
他摸了摸背包裡的獵槍，又看了看囤在倉庫裡的火把、草藥、鐵夾——這些攢下的物資，不是冰冷的東西，是能護住這方暖光的底氣。等明天的雪再融一點，火把點起來，他們就能把這亂世裡的避風港，守得更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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