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曉的睫毛顫了顫,意識像浸在溫水裡的棉絮,昏沉中透著一絲癢意。輸液管已經撤了。她微微側過臉,鼻尖先捕捉到一股淡淡的奶香,接著便被一個溫軟的東西輕輕撞了撞。
那觸感軟得像剛剝殼的蛋白,帶著孩童特有的溫熱,小團子似乎才剛睡醒,又往她手臂上靠了靠,細碎的頭發蹭過她的手腕,帶來一陣微麻的癢。
“媽媽……””奶聲奶氣的聲音還帶著剛睡醒的含糊,尾音拖得長長的。見她沒動,小團子又往她懷裡鑽了鑽,小手摸索著抓住她的衣角,聲音清亮了些:“媽媽,起……”
唐曉僵硬地低頭,就見被子裡滾出個圓滾滾的小腦袋,烏溜溜的大眼睛正眨巴著看她,小臉紅撲撲的,嘴角還沾著點口水印。
“你……你是誰?”她嗓子乾澀,聲音都在發顫。
小團子並不怕生,小手扒著她的胳膊晃了晃,奶聲奶氣地重複:“媽媽,抱……抱”
媽媽?!
唐曉腦子“嗡”的一聲,今夕何年?怎麼一睜眼就憑空多了個這麼大的奶娃?這小團子看著有兩歲多了,難不成……她不是在原來的世界醒來的?
她像想起什麼似的……她該不會是……穿越了吧?!
亦或許是自己的記憶混亂了?
她下意識轉頭望向對麵的牆麵,那嵌在複合牆體裡的智能屏仿佛感應到她的動作,瞬間漾起幽藍的光暈。一行清晰的數字在屏上跳動——公元2124年9月28日,0837。
2124年?!她的腦海中,再次浮現出四年前的那個畫麵。那是2120年的9月,他還是個初入大學的新生,滿心憧憬著未來。
畫麵裡的爸爸坐在地上實驗室的輪椅上,嘴唇翕動著重複“曉曉,保護好自己,彆查,彆查”,而媽媽轉身時投來的最後一眼,決絕得像淬了冰,下一秒她手裡的能量手槍就對準了防爆裝置。唐曉來不及發出一聲呼喊,隻聽見“砰”的一聲巨響,然後是衝天的火光,一片赤紅。
視頻裡的畫麵,成了她此後四年都無法擺脫的夢魘。
那一刻,世界仿佛崩塌了。感覺自己在黑暗中不斷墜落,沒有儘頭。是昏過去了嗎?她記不清了,隻記得那刺目的紅和深入骨髓的恐懼。
她不記得自己是否參加了葬禮,好像從看到視頻的那一刻起,她就陷入了一個漫長而可怕的夢境。在夢裡,她無數次回到那個場景,一遍又一遍地看著母親倒下去,每一次都想衝過去,卻發現自己被死死地釘在原地,無法動彈。
如今,四年過去了,她似乎已經從那場噩夢中“醒來”,可記憶的傷口卻從未愈合。一碰猶如重錘敲擊,疼痛難忍,那些片段變得支離破碎,有些飄浮。而她從懵懂十八歲一躍來到二十二歲,四年?!不,感覺有一個世紀那麼久。
唐曉的目光像被磁石吸附,死死黏在那團小小的身影上,手指不受控製地蜷起,指節泛白。“他是誰?”她的聲音嘶啞乾澀,像久未上油的齒輪在轉動。
春妮端著一杯溫水,步伐平穩地走到床邊,眼底流轉的微光在唐曉臉上停留兩秒,又輕柔地轉向那個小團子。
“您徹底醒了,曉小姐。”
“生理指標正常,需要補充水分。”
春妮將水杯遞到她嘴邊,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溫柔:“喝口水再問。”她沒有立刻回答,直到唐曉咽下兩口溫水,喉嚨的乾澀稍緩,才緩緩開口:“是您的孩子。”
“我的?”唐曉像被驟然竄過的電流擊中,猛地坐起身,連已撤下的輸液管都跟著輕輕晃動。“不可能!我睡了整整四年,怎麼會有孩子?!”
春妮的瞳孔微微閃爍,數據流在她體內飛速奔湧。她清楚唐曉腦內瘋狂滋生的疑問,知道那滴被特殊儀器妥善保存的精血,知道另一份來自“他”的基因樣本,更知道自己腹腔內的人工子宮如何用七百三十個日夜,精心培育出這個小生命。
“是夫人交給我的基因樣本。”春妮選擇了最簡潔的說法,手指輕輕拂過孩子柔軟的臉頰。“他與您的基因匹配度為99.8。”她補充道,語氣平靜如湖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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