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濃稠的墨汁潑灑在末世廢墟上,將白日的高溫狠狠壓下去,卻壓不住空氣中彌漫的鐵鏽與腐敗氣味。“大金剛”的反重力推進器調成靜音模式,淡藍色氣流在夜色裡幾乎隱形,車身貼著斷壁殘垣低空滑行,儀表盤上的夜視模式將前方景象染成冷綠——城西廢棄罐頭廠的輪廓在黑暗中愈發清晰,像一頭伏在荒原上的巨型怪獸。
冬陽操控車輛穩穩停在廠區外圍的廢墟堆後,能量屏障再次啟動,將車身與周圍的廢鐵堆融為一體。唐曉透過車窗仔細觀察這座城西罐頭廠:它藏在城郊的廢墟混雜地帶,廠房牆體斑駁脫落,裸露的鋼筋在夜色裡像枯瘦的骨架,一看就已報廢多年,周邊死寂得沒有半點人氣,斷壁殘垣與廢棄車輛構成天然偽裝,若不是刻意尋找,根本看不出這裡還藏著活人的蹤跡。她胃裡忍不住一陣發緊:這地方比她想象的更臟亂差。廠區入口被撞壞的鐵門歪歪扭扭掛在鉸鏈上,鏽跡斑斑的鐵皮上還留著彈孔;門前堆著十幾輛廢棄車輛,有被撞得變形的越野車、拆得隻剩空殼的貨車,甚至還有輛警車的殘骸,車牌被撬得乾乾淨淨,玻璃碎渣混著油汙在地上結了層黑殼,顯然是被搶來後拆解丟棄的“戰利品”。
“速戰速決。”唐曉低聲道,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防護服袖口的感應按鈕,“冬陽,一會兒看你信號。我裝個柔弱的普通人就行。”她要弄清楚的是:這群人搶物資是偶然撞見,還是早有預謀?他們嘴裡的“上麵”究竟藏著什麼人?
“把‘乾蝦’帶出來。”唐曉推開車門,夜風卷著沙塵灌進來,帶著股餿掉的油脂味。冬陽早已提著被束縛帶捆成粽子的“乾蝦”站在車外,這家夥被電流“招待”了幾小時,此刻蔫頭耷腦像條脫水的真蝦米,嘴裡塞著布條隻能發出“嗚嗚”的掙紮聲。
唐曉踩著碎玻璃渣往前走,鞋底傳來細碎的硌痛感,200米感知範圍像一張無形的網緩緩鋪開,將罐頭廠深處的臟亂差一點點拽進意識裡。
越往廠區深處走,空氣中的腐敗味越濃,混雜著鐵鏽的腥氣和某種有機物腐爛的酸臭,嗆得她忍不住屏住呼吸。腳下的路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樣,厚厚的灰塵裡嵌著尖銳的金屬碎片,偶爾還能踢到半腐爛的布料、空癟的罐頭殼,甚至有半截斷裂的塑料玩偶手臂,汙漬在夜視模式下泛著詭異的暗綠。
廢棄車間的鐵皮屋頂塌了大半,露出黑洞洞的房梁,月光從破洞漏下來,照亮橫梁上掛著的破爛帆布,風一吹像招魂幡似的晃悠。車間地麵積著厚厚的油汙,踩上去黏糊糊的,時不時能踢到滾來滾去的空罐頭——有的鏽得隻剩個底,有的還殘留著發黑的果肉渣,顯然是被人撬開後胡亂丟棄的。牆角堆著半人高的垃圾山,塑料瓶、破紙箱、發黴的布料堆在一起,幾隻碩大鼠影從裡麵竄過,撞得空罐“哐當”作響,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
感知範圍觸及廠區最深處的倉庫時,唐曉的腳步頓住了。那裡的氣味更複雜:除了腐敗味,還多了淡淡的火藥味和乾涸的血跡腥氣。倉庫鐵門被暴力撬開,扭曲的鋼筋像外翻的傷口,門後堆著更高的廢料堆,有被拆散的機械零件、生鏽的鐵皮桶,甚至還有幾具被帆布半蓋的骸骨,骨頭縫隙裡卡著汙泥和碎布,顯然是沒能走出這片廢墟的可憐人。
穿過鏽蝕的鐵門往裡走,唐曉的感知網瞬間被更濃烈的臟亂差包裹:腳下的碎石混著乾涸的嘔吐物,踩上去黏膩打滑;牆根堆著發黴的麻袋,裡麵不知裝著什麼腐敗物,引得成群飛蟲在夜色裡嗡嗡盤旋;幾隻瘦骨嶙峋的野狗被腳步聲驚動,從廢棄流水線底下竄出來,綠幽幽的眼睛盯著來人,喉嚨裡發出威脅的低吼,嘴邊還掛著可疑的暗紅色汙漬。
廠房深處的燈忽明忽暗,裸露的電線在頭頂滋滋冒著火花,將滿牆的油汙、血漬和歪歪扭扭的塗鴉都映得扭曲猙獰。剛踏進主廠房門檻,一股混雜著劣質白酒、汗臭和餿飯的酸腐氣味就撲麵而來,嗆得唐曉下意識屏住呼吸。正中央的破木桌上擺著三副油膩的碗筷,幾個空酒瓶東倒西歪,啃剩的骨頭扔得滿地都是,黏糊糊的地麵像鋪了層黑油,每走一步都能聽見鞋底與地麵分離時的“吱啦”聲,讓人渾身發緊。
虎哥坐在桌子主位,滿臉橫肉擠成一團,左手把玩著生鏽的匕首,刀身沾著不明汙漬;右手捏著個豁口的酒杯,酒液順著指縫往下滴,在滿是油垢的桌麵上暈開深色的圈。他目光在對麵壯漢阿彪的手臂上流連片刻,才唾沫橫飛地開口:“上次那娘們帶個奶娃,開著輛騷包改裝車,老子三兩下就解決掉……不過說真的,還是阿彪你這身手夠勁,比那些嬌滴滴的娘們耐折騰。”阿彪是他最得力的手下,胳膊上紋著隻歪歪扭扭的老虎頭,紋身邊緣的皮膚因為感染泛著紅腫,聞言咧嘴一笑,露出黃黑的牙齒,往虎哥身邊湊了湊,舉杯碰了下:“虎哥賞飯吃,兄弟當然得賣命。”
旁邊蹲在地上的嘍囉手裡攥著根充電線,正往牆角一個半殘的機器人身上插——那機器人隻剩半截身子,線路板裸露在外,屏幕黑黢黢的蒙著灰,顯然早成了廢品,卻被他們當成取樂的玩物,時不時發出一陣刺耳的電流雜音。他嘿嘿笑著打岔:“虎哥厲害!不管是男的女的,到您這兒都得服軟!”
汙言穢語混著酒氣飄過來,唐曉攥緊拳頭,指甲幾乎嵌進掌心。感知網裡,廠房角落的陰影中還堆著更多雜物:發黴的被褥、散落的彈殼、被掏空的物資箱,甚至有個鐵籠鎖著隻奄奄一息的野狗,顯然這裡不止是交易點,更是這群人的“巢穴”。冬陽就站在她身側,身形挺拔,眉眼沉靜,一身普通的黑色夾克襯得他氣質冷冽,任誰看都是個利落的人類保鏢。
直到“乾蝦”被冬陽像拖死狗似的扔進門,“咚”地砸在酒桌旁,滿室的喧鬨才戛然而止。虎哥眯起眼,將酒杯重重墩在桌上,酒液濺了一身也不在意:“姚蝦子?你怎麼這副德行?”他目光掃過門口的唐曉,又在冬陽身上停留片刻,眼神裡帶著審視的打量,最後落在冬陽冷硬的側臉線條上,嘴角勾起抹意味不明的笑:“這保鏢看著挺精神,可惜跟錯了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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