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的“漫時光咖啡館”裡，暖黃的燈光裹著拿鐵的焦香，舒緩的鋼琴曲在空間裡流淌，靠窗的卡座裡，情侶低聲說著情話，上班族對著電腦敲打著鍵盤，一派歲月靜好的模樣。
隻有角落的隔間裡，氣氛格外緊繃，像是藏著一把即將出鞘的刀。
劉夏坐在隔間內側，背靠牆壁，視野能同時看到門口和隔間外的動靜。他麵前放著一杯沒動過的美式，黑色的液體泛著冷光，旁邊攤著一個黑色文件夾，裡麵裝著他昨晚熬夜整理的衛星圖和水文數據——紙張邊緣被他壓得平整，每一張都標注著關鍵信息，像是一份能決定人生死的判決書。
他穿著一件黑色連帽衫，帽子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線條緊繃的下頜。右手放在桌下，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口袋裡的扳手，冰涼的金屬觸感讓他始終保持著清醒——張老板在本地有錢有勢，手下還有不少亡命之徒，雖然昨天在電話裡答應了條件，但麵對麵談判，難免會出意外，他必須做好隨時動手的準備。
桌上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是張老板發來的消息：“我到門口了，穿黑色夾克，帶兩個人。”
劉夏抬眼看向門口，果然看到三個身影走了進來——為首的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身材微胖，穿著黑色夾克，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臉上帶著慣有的威嚴，正是張老板。他身後跟著兩個身材高大的保鏢，穿著黑色西裝，戴著墨鏡，雙手背在身後，眼神警惕地掃過咖啡館裡的每一個人，一看就是常年混社會的狠角色。
張老板也很快看到了角落的隔間，他頓了頓，對著身後的保鏢使了個眼色，然後獨自走了過去，保鏢則留在隔間外，一左一右站著，像是兩道屏障，擋住了其他人的視線。
“劉夏先生？”張老板拉開隔間的椅子坐下，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目光落在劉夏麵前的黑色文件夾上，“你說的東西，帶來了？”
劉夏沒有說話，隻是抬手將黑色文件夾推了過去，動作緩慢卻帶著掌控感：“打開看看，裡麵有你城郊地塊的衛星圖，還有氣象部門的內部水文數據，每一項都標注得很清楚，你是做地產的，應該能看懂。”
張老板的目光緊緊盯著文件夾，手指捏了捏椅柄，深吸一口氣，才伸手打開。
第一張是衛星圖，上麵用紅色線條勾勒出城郊地塊的範圍，旁邊標注著具體海拔——“地塊平均海拔32.5米，周邊道路海拔34.8米，地勢低2.3米”，還標注了現有的排水管道位置，用黃色圓圈圈出“管道直徑50，流量0.83s”。
第二張是水文數據報表，上麵詳細記錄了近十年的降雨量，還有下個月的預測數據——“預計7月15日21日，連續7天暴雨，日均降雨量180，最大單日降雨量250，地塊預計積水深度1.2米，持續時間48小時”。
第三張是風險評估報告，上麵用紅色字體寫著“現有排水係統無法承受暴雨流量，積水將淹沒工地地基，導致鋼筋鏽蝕、水泥失效，直接損失1200萬，間接損失違約金、工期延誤）800萬，總計損失2000萬”。
每一張紙，每一個數據，都像一把錘子，狠狠砸在張老板的心上。
他做地產三十年，經手的地塊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一眼就看出這些數據的真實性——海拔誤差不會超過0.1米，排水流量計算精準，降雨量預測也符合氣象部門的專業口徑，尤其是風險評估裡的損失計算，和他心裡的預估幾乎一模一樣，甚至比他算的還要詳細。
張老板的手指開始發抖，原本紅潤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他攥著衛星圖的邊角，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紙張被他捏得皺了起來。他之前還抱著一絲僥幸，覺得劉夏隻是運氣好，猜中了地勢和排水的問題，可現在看到這些數據，他才知道，劉夏根本不是猜的，而是掌握了最核心的內部信息，對方對他的地塊，比他自己還要了解。
“這、這些數據，你是怎麼拿到的？”張老板的聲音有些發顫，眼神裡的警惕變成了恐慌。氣象部門的內部數據，就連他托關係都沒能拿到，劉夏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怎麼會有這麼精準的資料？
劉夏端起桌上的美式，喝了一口，苦澀的液體滑過喉嚨，卻沒讓他有絲毫動容：“我怎麼拿到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數據是真的，你的地塊，確實會出問題。”
他放下咖啡杯，目光冰冷地看著張老板：“昨天在電話裡，我說損失至少一千萬，現在看來，是我保守了——按這些數據算，你至少要損失兩千萬，比你整個地塊的前期投入還要多。”
張老板的額頭滲出了冷汗，他掏出紙巾，擦了擦汗，卻怎麼也擦不乾淨。兩千萬，對他來說，雖然不至於破產，但也會傷筋動骨，尤其是現在他的資金鏈本來就緊張，要是再損失兩千萬，後續的項目根本無法推進，到時候彆說賺錢，還得欠一屁股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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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知道了。”張老板的語氣徹底軟了下來，沒有了之前的威嚴和不屑，隻剩下妥協，“你說的條件，我答應，三百萬，等工地整改完，我就轉給你。但是，你能不能再幫我看看，除了換排水管道和挖排水溝，還有沒有其他要注意的地方？”
劉夏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隻有讓張老板徹底意識到風險，對方才會心甘情願地給錢，甚至主動求他。
“還有一個隱患。”劉夏從文件夾裡拿出第四張紙，推到張老板麵前，“你地塊的地基，隻打了1.5米深，而根據積水深度1.2米計算，積水會滲透地基，導致地基沉降，就算後期整改，房子蓋起來也會有安全隱患，到時候返工的成本，又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張老板拿起紙，仔細看了看上麵的地基分析，臉色變得更白了。地基是他親自盯著打的，為了節省成本，才把深度從2米減到1.5米，這件事隻有他和施工隊隊長知道，劉夏竟然也知道！
“那、那該怎麼辦？”張老板徹底慌了，語氣裡帶著一絲哀求，“你既然知道隱患，肯定有解決辦法，求你再指點一下，我願意再加錢！”
劉夏靠在椅背上，雙手抱胸，眼神裡帶著掌控一切的篤定：“解決辦法很簡單，把地基加深到2.5米，再在地基周圍鋪一層防水卷材，能有效防止積水滲透。這樣一來，整改成本會增加兩百萬，但能避免後續幾千萬的返工損失，對你來說，很劃算。”
張老板沉默了幾秒，心裡快速盤算著——整改成本增加兩百萬，加上之前的三百萬，一共要給劉夏五百萬？可要是不整改，損失兩千萬，還會有安全隱患，相比之下，五百萬根本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