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夕陽的餘暉將大樓的玻璃幕牆染成一片橘紅。司機老陳路過大廳,無意中瞥見角落裡的舒晨。他認識這個女孩——肖總不止一次讓他開著車繞很遠的路,隻為去這個女孩家找她。但是也沒見兩人見麵,肖總每次都隻是坐在車裡,遠遠地看著這個女孩家的方向發呆。
老陳猶豫了一下,還是快步走向專用電梯,直達頂層總裁辦。
“肖總,”老陳輕輕敲門進去,肖明函正埋首於一堆文件裡,眉頭緊鎖,“舒小姐在樓下,好像是來找你的,我聽保安說,她已經在大廳裡等了一下午了。”
肖明函猛地抬起頭,手中的簽字筆“啪嗒”一聲滾落在桌麵上,發出突兀的聲響。
“舒晨……嗎?”他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舒晨,她來找自己了?
老陳堅定地點了點頭,“嗯,是舒小姐。”
聽到老陳肯定的回答,這一下午所積壓的煩躁和疲憊瞬間煙消雲散,他的心臟不受控製地狂跳起來。
“她為什麼會突然來找我?”“她是不是想通了?”“她是不是發現她愛的人其實是我?”無數個念頭在他的腦海裡翻騰,給他帶來了久違的期望。
“你帶她上來。”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沉穩一些,但指尖的顫抖卻出賣了他。
“好的,肖總。”
老陳剛要轉身,“等等,”肖明函又叫住了他:“算了,我自己下去找她。”
他飛快地整理了一下衣服,深吸一口氣,大步流星地朝門外走去,整個背影都透露著迫不及待。
一切幾乎是瞬間發生的。辦公室裡,隻留下一臉茫然的老陳,呆呆地看著迅速合上的電梯門直發愣。
電梯裡,肖明函有些焦躁地盯著那兩個慢慢跳動的數字,電梯下降的每一秒,對他來說都是一種煎熬。他甚至已經想好了見到她的第一句要說什麼,要怎麼跟她解釋他跟喬薇薇的事,要怎麼跟她道歉。
然而,就在電梯門即將打開的前一秒,口袋裡的手機尖銳地響起,來電的是助理伊森。
肖明函不耐地接通電話,語速極快:“伊森,我有急事!有天大的事,明天再說……”
“肖總,抱歉打擾!”伊森的聲音帶著職業性的清晰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急促,“樓下有一位姓舒的小姐找您……她說是來還錢的,您之前幫她媽媽墊付的醫藥費。”他說完,又馬上補充道,“我現在就在一樓,如果您不方便,是否需要我代為處理?”
電梯門“叮”地一聲打開,肖明函的腳步猛地頓住,臉上的期待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涼。
“醫藥費?”這三個字如同冬日裡冰錐,精準地刺破了肖明函所有滾燙的幻想。
原來她不是回心轉意,而是來劃清界限的。
一股尖銳的自嘲從心底升起,瞬間凍結了眼底所有的光芒。他僵立在敞開的電梯門口,聲音冷得像冬日裡的湖水:“讓她把錢給你,我沒空見她。”
說完,他連看外麵一眼的勇氣也沒有,直接抬手按下了關門鍵。
回到辦公室,肖明函默默了許久,然後猛地將辦公桌上的文件通通掃到了地上,白色的紙張散落一地,發出刺耳的嘩啦聲。他像一頭困獸一樣在辦公室裡來回踱步,皮鞋毫不留情地踩在那些潔白的紙張上,胸口像是被巨石壓住,悶得喘不過氣來。
他到底在期待什麼?
真是可笑!
幾分鐘後,伊森小心翼翼地敲門進來,手裡拿著一個破舊的藍色布包,“肖總,這是舒小姐讓我轉交給您的。她說謝謝您對她的幫助,這是一部分醫藥費,她目前隻能湊出這些,剩下的,她會想辦法儘快還給你。”
肖明函接過布包,仔細端詳了一會兒,然後又一臉嫌惡地扔在了地上。
伊森看著肖明函一臉陰鬱的表情,直覺告訴他,老板此刻心情不佳,恐怕會殃及池魚。此地不宜久留,他正準備悄悄退出辦公室。
“等等!”肖明函冰冷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種壓抑到極致的疲憊,“她還有沒有留下其他什麼話?”
伊森停下腳步,謹慎地措辭:“舒小姐問……既然您不想見她,以後她來還錢,能不能都交給我,由我轉交給您?”
“我不想見她?”肖明函一臉疑惑地看著伊森,“她為什麼那麼說?”
“這其中,可能……有些誤會。”伊森小心翼翼地說。
“誤會?什麼誤會?”
伊森硬著頭皮解釋道:“舒小姐上午就過來了,她讓前台通報一下,前台……今天下午值班的小張,可能看舒小姐衣著……比較樸素,所以她答應了舒小姐,但是卻沒有及時通報上來。舒小姐在大廳等了一天,以為……以為您不願意見她。門口保安看舒小姐白白等了一天,有些過意不去。我正巧從外麵辦事回來,保安跟我說了這事,我才知道舒小姐是來找您的。”
“衣著樸素?”“等了一天?”“以為我不願見她?”
每一個詞都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肖明函地心上!他眼前瞬間浮現出舒晨穿著那身洗得發白的舊衣服,站在人來人往的大廳裡無助等待的身影。她當時該有多窘迫?其間遭受了多少無聲的打量和輕蔑?而這一切的根源,竟是因為一個狗眼看人低的前台。
一股滔天的怒火夾雜著難以言喻的心疼瞬間湧上心頭。
“那個前台,”他的聲音低沉,帶著壓抑的暴怒。“讓人事現在、立刻、馬上把她處理掉!”肖明函怒吼道,“讓她滾出公司,永遠彆讓我在這個城市再看到她!”
“是,肖總!”伊森嚇了一跳,不敢有絲毫耽擱,趕緊應聲退了出去。
辦公室裡隻剩下肖明函一個人,他頹然地跌坐在座椅上,雙手扶額,肩膀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
他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整個人隻剩下無邊無際的、冰冷的絕望和深入骨髓的痛楚。
他以為自己已經嘗夠了心痛的滋味,卻沒想到還能更痛。原來真正的絕望,不是她的拒絕,而是她寧願忍受那樣的屈辱和漫長的等待,也要固執地、決絕地,將他和她之間的一切,用冰冷的金錢徹底清算乾淨。
她就那麼討厭自己嗎?那麼急切的想要還錢,那麼迫不及待地想要跟他劃清界限,從此兩不相欠?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城市的霓虹燈慢慢亮起,將天邊映照成了暗紫色。辦公室裡卻是一片黑暗,隻有電腦屏幕閃爍著冰冷的藍光,映照在他蒼白而痛苦的臉上。他第一次覺得,這座他掌控的商業帝國,空曠得讓人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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