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中,秋天已經悄然過去了,天氣徹底冷了下來。離開醫院的時候,母親許茹惠還特意叮囑舒晨,讓她夜裡睡覺的時候要蓋好被子,記得關窗。餛飩店的屋頂是瓦片鋪就的,冷風很容易灌進屋子裡,夜裡格外冷。舒晨苦笑了一下,隻能含糊著說:“知道了,媽!”
母親還不知道餛飩店被賣掉的事。
舒晨懷著愧疚的心緒回到肖家老宅。
她剛踏進庭院,就敏銳地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氛。
往常這個時候,老宅一般隻有走廊和前廳這些地方會亮著燈,傭人們各司其職,井然有序,整個宅院安靜得隻能聽見蟲鳴聲。可今天,整棟主宅燈火通明,連庭院裡的地燈都全部開啟,將整個院落照得如同白晝。
遠處的回廊下,一群傭人聚在一起,小聲議論著什麼,臉上都是慌亂的神情。看到舒晨回來,傭人們立刻散開,各自低頭忙碌起來,卻難掩眼底的緊張。
“怎麼回事?”舒晨心裡咯噔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湧上心頭。她快步走向主宅,心跳也跟著不自覺地加快。
她走進前廳,卻沒有看到周叔的身影。平時這個時候,周叔一般都會在這裡安排明天的工作日程。
“到底怎回事?”舒晨的心裡更慌了。她來不及多想,繼續往宅子裡麵走去,目光四處搜尋著,終於在餐廳門口看到了小雅的身影。
“小雅!”舒晨幾乎是跑過去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發生什麼事了?大家怎麼都慌慌張張的?周叔呢?”
小雅聽到舒晨的聲音,猛地回過頭,看到舒晨時,眼眶瞬間紅了。她雙手緊緊攥著圍裙,臉色發白:“舒小姐……先生他……他進醫院了,聽說情況很危險!周叔已經趕過去了……”
“情況很危險?”舒晨的大腦“嗡”的一聲,腦海裡瞬間回憶起他們第一次見麵時,他滿身是血的場景。心臟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捏了一下,她踉蹌著後退了幾步,直到扶住身後的門框才勉強站穩,“怎……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小雅搖著頭,眼淚就快要掉下來,“我也是聽張阿姨說的,白天伊先生突然打電話過來,說先生突然吐血暈倒,在送往醫院的路上,讓周叔趕緊過去。具體是什麼情況,我們也不清楚……”
“吐血……”這兩個字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砸在舒晨的心上,讓她瞬間耳鳴眼花,手腳冰涼。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她淹沒。她想起她生病時,他貼心的照顧;想起自己總是惹怒他,他卻極致克製的表情;想起自己對他的疏離與冷漠;想起他那天流血的手;想起他決絕離去的背影;想起他這段時間的消失……
回憶如潮水般瘋狂地向她湧過來,好的、壞的、甜蜜的、痛苦的……回憶過後,隻剩下巨大的恐慌——害怕失去他的恐慌!
“哪……哪家醫院?現在情況怎麼樣了?”她抓住小雅的手臂,連聲追問,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小雅慌亂地搖頭:“我不知道……周叔走得急,也沒細說……”
舒晨立刻鬆開小雅,慌亂地從包裡掏出手機,手指顫抖著找到肖明函的號碼,按下撥號鍵。聽筒裡傳來漫長而單調的“嘟——嘟——”聲,每一聲都敲擊在她緊繃的神經上,但始終無人接聽,直到自動掛斷。
舒晨不死心,又連續撥打了好幾次,結果依舊如此。她的心跳越來越快,焦慮像潮水般將她淹沒。她又趕緊找到伊森的號碼,撥了過去,又是一陣漫長的“嘟——嘟——”聲,最後也同樣無人接聽。
“怎麼沒人接……怎麼都沒有人接電話……”舒晨喃喃自語,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手機幾乎要從手中滑落。她不知道肖明函在哪個醫院,不知道他現在情況怎麼樣,甚至不知道該聯係誰詢問情況。
這種失聯的狀態加劇了她的恐懼和無助。她像熱鍋上的螞蟻,在餐廳裡來回踱步,腦子裡亂成一團漿糊,各種各樣的可怕猜測不受控製地冒出來。
她該怎麼辦?她還能做什麼?
巨大的無力感席卷了她。她發現自己對肖明函的世界知之甚少,一旦他封閉起來,她連找到他的途徑都沒有。這種認知讓她感到一陣尖銳的心痛和懊悔。
“舒小姐,您彆著急,”小雅看著舒晨慌亂的樣子,連忙上前安慰,“周叔已經去醫院了,先生有什麼消息,他會給我們打電話的,您再等等……”
舒晨終於停下腳步,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我現在去門口等周叔。小雅,你去電話旁守著,如果周叔打電話回來,你第一時間來告訴我!”
最終,她什麼也做不了,隻能懷著一顆七上八下的心,走到老宅的大門口,固執地站在那裡等待著。夜晚的寒風穿透她的衣衫,她卻絲毫感覺不到冷,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通往外界的那條路上,期盼著能早一點看到周叔回來的車,帶來關於他的消息。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都漫長得像一個世紀。她在門廊下來回踱步,手心全是冷汗,嘴裡不停地念叨著:“怎麼還不回來……電話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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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午夜時分,遠處終於投來兩道刺眼的車燈光芒。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駛近,停在了老宅門口。
舒晨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立刻衝了過去。車門打開,周叔一臉疲憊地下了車。他的眼底布滿了紅血絲,平日裡一絲不苟的中山裝也顯得有些淩亂。
看到舒晨擋在車前,周叔的,臉上閃過一絲明顯的詫異,但很快又恢複了往常的沉穩。
“舒小姐,您怎麼還沒休息?”
“周叔!”舒晨立刻迎了上去,聲音帶著急切的顫抖,“肖明函怎麼樣了?嚴不嚴重?他現在在哪個醫院?”
周叔看著她焦急的神情,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隨即輕輕歎了口氣,聲音透著疲憊:“先生他……已經脫離危險了,您彆太擔心了。”
聽到“脫離危險”四個字,舒晨一直緊繃的心弦稍稍鬆了一點,但依舊懸著:“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為什麼會突然吐血,還暈倒了?”
周叔揉了揉眉心,語氣沉重:“先生平時工作起來太不知節製,飲食極不規律,所以胃一直不太好。以前還好,雖然忙,但至少還會按時起居,也滴酒不沾。可最近不知道怎麼了,他不僅經常熬夜,還喝了很多酒……這次就是因為長期飲食不規律加上酗酒,導致胃穿孔,引發了大出血,送到醫院的時候情況很危急。好在伊森發現得早,送醫比較及時,手術很成功,目前已經轉到特護病房了。”
“胃穿孔?大出血?”這些字眼像一把把刀子,狠狠紮進舒晨的心裡,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幾乎能想象出他孤零零地倒在某個地方,痛苦而危險的場景。眼角毫無預兆地滑下一滴淚水,冰涼地劃過她的臉頰。
是因為她嗎?是因為她那番“契約婚姻”、“沒有未來”的話,才讓他這樣折磨自己嗎?
巨大的愧疚和心疼幾乎將她擊垮。
她用力抹去臉上的淚水,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此刻,什麼恩怨,什麼契約,都被拋到了腦後。她隻知道,他受傷了,他在醫院裡,他需要她的照顧。
她抬起頭,眼神裡是從未有過的堅定和決絕,清晰地對周叔說:“周叔,告訴我他在哪家醫院。我現在就要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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