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舒晨的精心照料下，肖明函的身體恢複得很快。
出院那天，陽光正好。
老宅來了兩個傭人，手腳麻利地收拾好肖明函的個人物品，反倒沒有什麼需要舒晨操心的了。
伊森早已等候在病房外，見兩人出來，連忙上前想要攙扶老板，卻被舒晨輕輕攔了下來。
“我來吧。”她扶著肖明函的胳膊，動作十分輕柔，指尖小心地避開他還貼著紗布的手背，“慢一點，彆撐到傷口。”
肖明函順從地靠著她，鼻尖縈繞著她發間淡淡的皂角香，心裡像被溫水浸過，暖得一塌糊塗。他垂眸看著她認真的側臉，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腳步不自覺地慢了幾分，甚至希望這段從病房到樓下的路，變得再長一點。
車子駛回老宅時，周叔早已帶著幾個傭人候在前廳。看到肖明函被舒晨攙扶著下車，周叔臉上的笑意壓都壓不住，連忙上前：“可算是出院了！廚房燉了您愛喝的鴿子湯，補身體正好。”他一邊說著，一邊下意識地看向他們身後那幾個提著行李的傭人，眼神裡帶著幾分試探，“這些行李，是讓司機送到公寓去，還是……”他以為肖明函會像往常一樣，病好後就會回那套離公司更近的頂層公寓住。
可這次，不等肖明函開口，舒晨就先接過了話：“周叔，麻煩您讓人把他的東西送到二樓臥室一下。我先陪他去吃晚飯，然後再回房間收拾。”
這話一出，不僅周叔愣住了，連身後的傭人都悄悄交換了個驚喜的眼神。肖明函不置可否，但是側頭看向舒晨的眼神裡全是寵溺。
周叔反應過來後，臉上的笑容更真切了，連忙吩咐傭人：“快，把先生的行李都搬上去，記得輕拿輕放！小雅，把臥室裡的暖氣再調高兩度，彆讓先生……和舒小姐著涼了。”
“好嘞！”小雅偷偷對舒晨眨了眨眼，高興地答了一聲，然後一溜煙就跑得沒影兒了。
一時間，原本安靜得有些沉悶的老宅仿佛被注入了活力。傭人們往來穿梭，腳步輕快，連說話的聲音都帶著幾分雀躍。好像終於有了一點‘家’的樣子。”
晚飯時，餐桌上的氣氛也格外融洽。周叔特意讓廚房加了幾道養胃的小菜，舒晨一邊給肖明函夾菜，一邊叮囑：“這個山藥燉排骨你多吃點，醫生說對胃好。還有這個青菜，要細嚼慢咽。”
肖明函乖乖應著，偶爾還會反過來給舒晨夾一塊她愛吃的魚，語氣裡帶著幾分木訥的溫柔：“你也多吃點，這段時間你也累壞了。”
周叔站在一旁，看著兩人之間相敬如賓、互相關心的樣子，臉上的笑容都快要堆不下了。
經過這次生病，舒晨和肖明函之間的關係確實緩和了許多，那種無形的疏離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微妙的、藏著克製愛意的親近。
可是當夜幕降臨，回到臥室、真正獨處的時候，兩人卻突然變得有些拘謹起來。
寬大的臥室裡依舊布置得很典雅，暖黃的燈光灑下來，卻照出了幾分無聲的尷尬。
她站在床邊，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目光落在地板上，有些不敢看他。
他則在沙發上正襟危坐，指尖摩挲著膝蓋，平日裡的從容淡定消失不見，隻剩下幾分不自然的僵硬。
“你……”兩人幾乎同時開口，又同時頓住。
“你先說。”他低聲道，目光落在地板上，似乎對上麵的印花產生了興趣。
“沒什麼，”舒晨移開視線，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咱們……你，要不還是趕緊休息吧。”
“嗯，我想說的也是這個。”他清了清嗓子，聲音有些沙啞：“你……你先去洗澡吧，熱水應該已經放好了。”
舒晨抬頭，對上他帶著幾分閃躲的目光，臉頰瞬間有些發燙：“不……不用，你剛出院，還是你先洗吧，早點休息。”
“我沒事，你白天累了一天，你先。”肖明函堅持著，語氣溫柔。
“還是你先洗吧，醫生說你要保證休息。”舒晨又把話推了回去，手指攥得更緊了。
兩人就這樣互相謙讓著，誰都不肯先動。
一陣拉鋸戰後，最後還是肖明函無奈地笑了笑，起身走進浴室：“那我先，我很快就好。”
浴室裡傳來淅淅瀝瀝的流水聲，舒晨坐在床邊，心跳卻莫名地越來越快。
直到肖明函穿著睡衣出來，頭發還帶著濕氣，她立刻拿起自己早已準備好的睡衣，略顯匆忙地與他擦肩而過，逃也似地衝進了浴室。
溫熱的水流澆在身上，卻沒能澆滅她臉上的燥熱。
她快速洗完澡，穿著嚴實的棉質睡衣，頭發還有些潮濕，帶著一股清新濕潤的水汽和淡淡的沐浴乳香氣。
他還沒有睡，靜靜地站在窗前，看著窗外影影綽綽的庭院景致，心裡卻遠不如表麵看起來那麼平靜。胃部早已不再疼痛，但另一種陌生的、帶著暖意的躁動卻在心間盤旋。
房間裡的燈已經調暗了許多。暖黃的燈光將他俊美的輪廓勾勒得更加清晰，唇線在夜色下顯得那麼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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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晨隻覺得臉上的燥熱更甚。她深吸一口氣，將自己當成透明人一般，輕輕走到床的一側自顧自躺下。
他聽到動靜，終於轉過頭來，看到舒晨已經躺下了，他放輕腳步，走到床的另一邊，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柔軟的大床因他的重量微微下陷，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邊人的存在，還有他身上傳來的、熟悉的雪鬆香氣。
兩人之間隔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
房間裡安靜極了，隻剩彼此清淺的呼吸聲，偶爾還有窗外沙沙的風聲。
她閉著眼睛，努力讓自己的心跳平靜下來，但周身被那清冽的雪鬆氣息緊緊包裹著，那是屬於他的味道。這味道無孔不入，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個混亂的傍晚——在小閣樓裡，他失控地、帶著灼熱的溫度吻上她的觸感……
想到這裡，她的臉頰瞬間熱得像要被點燃，連耳朵尖都快熟透了。她下意識地往旁邊挪了挪，想離他遠一點，生怕他察覺到自己的異常。
可就在這時，她忽然聽到身邊傳來均勻而綿長的呼吸聲。
她愣了一下，緩緩轉過身，借著微弱的燈光看向他。他閉著眼睛，眉頭舒展，唇色雖然還有些蒼白，卻比病中好看了許多，整張臉乾淨得像一個孩子。
他居然睡著了。
舒晨看著他安靜的睡顏，忍不住暗自笑出了聲，心裡的拘謹和燥熱漸漸消散，隻剩下滿滿的柔軟。
她輕輕調整了一下姿勢，小心翼翼地往他身邊挪了挪，直到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體溫，才停下動作。
鼻尖的雪鬆香氣更濃了，像一層溫柔的鎧甲，將她包裹在其中。她閉上眼睛，聽著身邊人沉穩的呼吸聲，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漸漸沉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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