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晨瞬間紅了眼眶，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心臟緊張地揪緊，以為接下來會迎來母親的責備和失望。
沒想到，許茹惠的表情依舊很平靜，臉上甚至還有一絲無奈而又溫和的笑意：“傻丫頭，你是媽的女兒，你做什麼事，能瞞得過我嗎？”
“媽……您，您什麼時候知道的？”舒晨的聲音帶著些哽咽和慌張。
許茹惠輕輕歎了口氣，說道：“你每次來看媽，提的那些昂貴的保養品和進口水果，媽一看就知道價格不菲，根本不是咱們家能負擔得起的。還有那些用料講究的補湯，我一喝就知道，那肯定不是你熬的。”她頓了頓，目光望向窗外，繼續道，“還有，你每次從醫院離開的時候，媽可都是站在窗戶邊兒看著你走的。好幾次，我都看見肖明函那小子站在樓下等你，每次都早早地來，安安靜靜的，也不催你。就算是下著大雪，他也雷打不動地來，倒還真是有毅力。”
舒晨聽著母親平靜的敘述，眼淚再也控製不住，瞬間盈滿了眼眶。
“媽……您，您不怪我嗎？不生氣嗎？”她哽咽著問。
許茹惠沉默了片刻，再開口時，聲音裡帶上了幾分滄桑和釋然：“晨晨，媽已經是半截身子快入土的人了，這身子，也不知道還能挺到什麼時候。媽這輩子，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
“媽！您彆這麼說！”舒晨的眼淚立刻滾落了下來。
許茹惠抬起手，輕輕擺了擺，示意舒晨聽自己說完：“這段時間，你來醫院的時候，眼角眉梢都帶著笑，那是發自內心的歡喜，媽看得出來。那小子……他是真心對你好。媽後來也想開了，你爸爸當年的事，不管跟那小子有沒有直接關係，過去這麼久，媽也不想再追究了。人不能總活在過去的恩怨裡。隻要他是真心對你好，你能幸福，媽就什麼都不想再計較了。”
“媽……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瞞著您……”舒晨的淚水已經決堤，她撲到母親懷裡小聲抽泣起來，就像小時候受了委屈時一樣，肩膀忍不住微微顫抖。
許茹惠像安撫孩子一般，輕輕拍著她的背，聲音充滿了慈愛：“傻孩子，媽知道你孝順，你也是怕媽生氣，怕媽擔心。這段時間，夾在媽和他中間，你很辛苦吧？”
舒晨在母親懷裡用力地搖頭，泣不成聲，長久以來壓在心中的那塊大石頭，仿佛在這一刻被母親的寬容和理解悄然移開了。
晚上，舒晨沒有回家，而是像小時候一樣，跟母親一起擠在母親的病床上，依偎著母親。
在靜謐溫暖的夜色裡，舒晨將自己和肖明函重新在一起後，他默默為她所做的一切，包括他瞞著她為母親墊付醫藥費，找護工，並出資安排醫療團隊給母親治療的事，以及他平時那些小心翼翼的嗬護和珍視，都細細地說給了母親聽。
最後，她紅著臉，將自己和肖明函已經領證的事，也如實坦白了。
她原以為母親會氣她沒經過長輩同意就擅自領證。沒想到許茹惠聽完，臉上非但沒有怒色，反而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了然。
舒晨對母親的反應感到很是疑惑。
許茹惠看著女兒懵懂的樣子，輕笑道：“媽早就猜到了。你這丫頭，從小臉皮就薄，又守著規矩。要是你們倆沒領證，你怎麼可能那麼心安理得地搬到那小子家裡去？還天天帶那麼多補湯過來？”
舒晨一聽，頓時羞得滿臉通紅，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許茹惠慈愛地撫摸著女兒的頭發和背脊，語氣欣慰又帶著囑托：“他對你好，肯為你花心思，媽就放心了。以後，跟他好好過日子。”
“嗯，我知道了，媽！”舒晨緊緊地抱住了母親，心中充滿了被母親諒解的感激。
今晚的月光格外柔和，竟沒有半點冬夜的感覺。
最後，舒晨猶豫再三，還是小心翼翼地，紅著臉將自己已經懷孕的消息，輕聲告訴了母親。
既然決定坦白，她就不想再對母親有任何隱瞞。
沒想到，這個消息讓許茹惠反應極大。
她竟然直接激動地從病床上坐了起來，一把抓住舒晨的手，眼睛瞪得大大的，聲音都帶著顫抖：“晨晨，你……你說什麼？這是真的嗎？”
舒晨看母親激動成這樣，嚇了一跳，連忙也跟著坐起來，擔心地扶住她：“媽！您彆激動，小心身體！”
許茹惠卻反手小心地扶住舒晨，像是捧著什麼易碎的珍寶，目光緊緊盯著她的肚子，聲音依舊發顫：“你……你有寶寶了？這是真的嗎？什麼時候的事，快告訴媽！”
舒晨看著母親眼中前所未有的光彩和激動，原本的擔憂化為了堅定，她用力點了點頭，聲音雖輕卻字字清晰：“嗯，快兩個月了。”
許茹惠的眼眶瞬間就紅了，淚水湧了上來，她喃喃道：“那……那我豈不是就快要做姥姥了？”
“嗯，媽，您要做姥姥了。”舒晨看著母親的樣子，心裡又酸又暖，再次肯定道。
確認了這個消息，許茹惠竟然激動得有些手足無措，“晨晨，快躺下，快躺下！小心些！”她趕緊扶著舒晨的肩膀，讓她慢慢躺回病床上，語氣裡充滿了緊張和嗔怪：“哎呦，你這傻丫頭！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早點告訴媽？這頭三個月是最要緊的時候，得特彆小心！這大冷的天，你還往醫院跑！昨晚下霜了，今早路上那麼滑，萬一……”她話說到一半，不由自主地拍了拍自己的嘴巴，不好的話，她一個字也不敢說出口。
然後，她又忍不住嘮叨起來，語氣又氣又急：“你這孩子，真是，居然還敢跟我擠這麼一張小床上！這床這麼窄，萬一媽晚上睡覺不小心，碰到你或是壓到你可怎麼得了！”
聽著母親這一連串緊張又充滿關切的嘮叨，再看著母親因為即將迎來新生命而煥發出彆樣神采的臉龐，舒晨躺在病床上，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揚起，胸腔被一股巨大而溫暖的幸福感填得滿滿當當的。
一直以來對母親隱瞞所帶來的愧疚感和對往事耿耿於懷的陰霾似乎都在這一刻被驅散了。
此刻，舒晨心裡充滿了希望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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