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晨踏著冰冷的夜露快步走在幽暗的小徑上,心臟在胸腔裡狂跳。
湖邊小樓在稀薄的月光下顯出沉寂而陰森的輪廓,像一隻默默蟄伏的怪物。
借著昏黃的路燈,舒晨好不容易才摸到那扇熟悉的窗前,窗簾的縫隙裡,赫然映出明伊那張慘白而焦灼的臉。
一看到舒晨的身影,明伊立即扒到窗戶玻璃上,手心因為用力而變得紋路異常清。她幾乎就要哭了出來,聲音隔著玻璃,帶著嗚咽和顫抖:“晨晨!你終於來了!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她的雙目瞪圓,裡麵布滿了血絲,臉上是一種絕望中看到唯一浮木的神情。
舒晨看著這樣的明伊,神情頓了一下,心底被刺了一下,閃過一抹歉意。她湊近窗戶,腦海中不受控製地閃過肖明函溫暖的懷抱和溫柔的睡顏,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絲不太擅長說謊的虛浮:“有點事……耽擱了。”
然而,明伊顯然並不在意舒晨是因為什麼事耽擱。她殷切地看著舒晨,目光灼灼,仿佛要將舒晨燒穿,焦急地追問:“鑰匙呢?鑰匙帶來了嗎?”
舒晨被她眼中熾熱的渴望燙了一下,趕緊從口袋裡摸出那串早已被她的體溫焐熱的鑰匙。冰冷的金屬在月光下反射出微弱的光。
看到那串鑰匙的瞬間,明伊的眼神立刻亮了起來。她的表情變得更加急切,甚至帶上了一抹癲狂的意味,幾乎是用氣音催促道:“快!快把門打開!”
舒晨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鑰匙,金屬的棱角硌著她的掌心。她再次抬頭,看向明伊那張因極度興奮和期待而變得有些扭曲的臉孔,一股寒意猝不及防地沿著脊椎爬升,肖明函那句冰冷的警告如同驚雷般在她腦海裡炸響——“離肖明伊遠點,她就是一個瘋子!”
這一刻,舒晨突然變得有些遲疑起來。眼前的明伊,陌生得讓她感到害怕。
正猶豫著,明伊突然重重地拍了幾下玻璃,臉上的哀求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猙獰的厲色,幾乎是命令的語氣,低吼道:“還等什麼呢!快把門打開!”
舒晨被明伊這突如其來的低吼嚇了一跳,腦子一片空白,幾乎喪失了思考的能力。在那尖銳的目光逼視下,她像被操控的木偶一般,隻能依循著指令,慌忙地將鑰匙插進了門上的鎖孔裡。
鎖芯轉動的輕微震動從指尖傳來。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而冰冷的聲音,自身後沉沉響起,瞬間凍結了她周身流動的空氣。
“舒晨,你要乾什麼?”
舒晨猛地回過頭。
花圃邊,肖明函身著一襲單薄的黑色睡衣,矗立在那裡。即使跟她隔了很遠的距離,但舒晨還是清晰地從他英俊的臉龐上看到了不可置信和濃濃的、幾乎要將她淹沒的失望。
那冷到骨子裡的目光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刃,精準地刺穿了她的心臟。
舒晨的心頓時狠狠地揪了一下,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可是,為時已晚。
“吧嗒——”
鎖孔裡傳來清晰無比的解鎖聲。
幾乎是同一時間,那扇厚重的白色雕花木門從裡麵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重重推開!門板帶著風聲,猛地撞在舒晨的身上,力道之大,險些將她推倒在地。
不等她站穩,明伊已像一陣風般從屋子裡衝了出來,一把死死抓住舒晨的手腕,她的手指冰涼而用力,掐得舒晨生疼。
“還愣著乾什麼!快跑!驚動了安保就全完了!”明伊的聲音急促而尖銳,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舒晨還沒有從見到明函的震驚和愧疚中回過神來,愣愣地看著花圃的方向,喃喃道:“明函……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