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嘉華小區,周家,門口。
周娉婷臉上沒有半分情緒流露,隻有眼底那片燃燒殆儘的灰燼深處,殘留著一絲對“家”這個字眼最卑微的期冀。
她深吸一口氣,一股子涼意帶著初春料峭的清寒,順著喉嚨鑽進了她的肺裡,似乎要將胸腔裡最後一點在蔣家發泄出來的殘餘的怒意也凍結。
平複了下心情後,周娉婷抬起手,敲響了娘家的門。
門開了,是母親施麗虹。
看到是她,施麗虹先是一愣,臉上掠過一絲驚訝,接著開口問道:“娉婷?你……你怎麼現在回來了?耀川呢?”
施麗虹的聲音壓得很低,眼神卻下意識地瞟向周娉婷手上拉著的行李箱上。
這是……鬨哪出?
“媽……我要離婚了。”周娉婷的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聽不出半點波瀾,就好像說的並不是自己的人生大事。
說完,她拉著箱子便想側身往裡走。
“什……什麼?哎,你等等!”母親施麗虹下意識地擋了一下門縫,臉上浮現一抹不可思議,“你說你要離婚了?為什麼?這麼大的事,你怎麼都不跟我們商量一下就自作主張了?!”
施麗虹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接著便氣急敗壞地一通數落。
周聘婷退回原位,隻直愣愣地看著母親,沉默著。
施麗虹忽略了周娉婷眼底的那一抹悲涼,用一副恨鐵不成鋼地口吻繼續數落道,“當初是誰,死乞白賴的非得要嫁給蔣耀川?!我們怎麼勸都不聽,這才幾年,你就說要離婚了?!還有,你總該不會是被掃地出門的吧?!”
施麗虹越說越來氣。
當初,她可一點都看不上蔣耀川,和馬妙芬的磁場也一點都不和。可是,那時候的女兒鐵了心的要嫁給蔣耀川,甚至不惜離家出走……
“我可把醜話說前頭啊。這年頭離婚的名頭可不好聽,我可不想出門時被人指指點點……你若執意要離婚,那這個家你……你也給我少回來幾次……”
許是覺得自己委實不近人情了一點,施麗虹趕忙找補道:“而且你弟媳莉莉她……她前兩天剛查出來懷上,正害喜呢!你這節骨眼上鬨離婚回來住,以你婆婆那尿性,少不得還要上門來鬨呢,到時衝撞了莉莉的胎氣……”
施麗虹地聲音越來越小,眼神躲閃。
“衝撞了胎氣?”周娉婷咀嚼著這幾個字,心下一片悲涼,語氣裡也滿是落寞。
自己的生身母親在自己最需要關愛的時候,卻因為顧慮兒媳的感受,選擇將自己無情地拒之門外?!
此時此刻,周娉婷感覺自己就像那無根的浮萍,無依無靠,那來時路似乎也在這瞬間全麵崩塌……娘家,她再也回不去了!!
“媽,是誰啊?”弟弟周偉康從房間裡走了出來,聲音裡帶了一點不耐煩。
他趿拉著拖鞋走了過來,看到周娉婷和她腳邊的行李箱,眉頭也不自覺地擰成了疙瘩,“姐?你怎麼回來了?怎麼還帶著行李?”
“我要離婚了,沒地方去。”周娉婷機械地回應著,言簡意賅。眼前這個自己從小寵到大的弟弟,也許會是自己最後的希冀了……吧!
可還沒等周偉康開口說話,裡屋的門便“哐當”一聲被拉開了。
接著,弟媳劉莉莉“挺”著那還未顯懷的孕肚走了出來,臉上掛著毫不掩飾的嫌棄和戒備。
“大姐,那你這是想要回來住?!”她聲音尖利,帶著一股子的抗拒。
“媽,不是我說,我這剛懷上,胎還沒坐穩呢,若大姐這要離婚的住進來,也太……晦氣了吧!萬一衝撞了寶寶,誰負責?”劉莉莉撇著嘴,手不自覺地護在小腹上,眼神裡滿是提防。
“莉莉,怎麼說話呢!”周偉康低聲嗬斥了一句,但語氣軟弱,反倒更像是在安撫妻子。
接著,他轉向周娉婷,帶著商量的口吻,卻字字誅心:“姐,你看……莉莉現在情況特殊,確實需要靜養。家裡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就這麼屁大點的地方,我們自己幾個人騰挪都費勁,要不……你還是先……先找個賓館住下?等過陣子莉莉胎象穩了……再說?”
母親施麗虹在一旁不發一言,眼神在兒子、兒媳和女兒之間遊移,可對女兒的憐惜在“孫子”和“兒媳”的強勢麵前卻顯得微不足道。
她那37c的嘴終是說出了冰冷至極的話語:“娉婷啊,要不……你就……先聽你弟的?家裡現在確實……不太方便……”
他們雖然沒有說出一句直接的“滾出去”,但每一句,每一個眼神,都像淬了冰的針,密密麻麻紮在她那早已千瘡百孔,卻對娘家還帶著一絲幻想的心上。
周聘婷眼底那片灰燼裡的最後一點火星,被一盆來自至親的、名為“重男輕女”的冰水,徹底澆滅了,連一縷青煙都沒剩下。
周娉婷斂下受傷的眼眸,仿佛眼前的“親人”隻是幾尊醜陋的雕塑。而後握住了行李箱冰冷的拉杆,轉身,離開。
那挺得筆直的脊背,在轉身的瞬間,似乎微微晃動了一下,但很快,又以一種近乎悲壯的姿態,重新挺直。
沒有質問,沒有哭訴,更沒有一絲絲的留戀。
身後,那扇象征著“娘家”的門,在她轉身離開的那一瞬間,也被無情的關上了,隔絕了裡麵那不帶一絲溫度的——血脈親情!
樓道裡的那盞燈許是也在嘲笑著周女士,一片昏暗,隻有她孤獨的腳步聲在落寞的回響。
這一次,周娉婷連眼中的光都沒有了,隻剩下無邊無際的、凍透骨髓的寂寥。
剛才在蔣家所經受的悲涼遠不及此刻娘家的放逐帶給她的暴擊來得重!
被拋棄的痛楚緊緊地纏繞住她的心臟,慢慢地,慢慢地,周聘婷的心臟變得堅硬如鐵。
嗬嗬,這世界也真是看得起她,給予她的傷害,一次比一次狠厲,一次比一次徹底,碾碎她對親情、對歸宿的所有幻想。
也好,她想,從此,這個世界真的隻剩下一個自己了。
不過,那又怎樣,哪怕腳下的路再黑再冷,就算前路一片迷茫,她也能,也必須能,自己一個人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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