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的周國強呼吸明顯一滯，立刻道：“娉婷你放心！爸說話算話！錢的事爸會想辦法！跑幾趟長途，再想想彆的門路，一定能給你攢出來！爸……”
“爸，”周娉婷輕聲打斷了周國強急切的話語，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您的心意，女兒收到了。謝謝您！”
她頓了頓，而後清晰地表達出昨夜經過深思熟慮的決定：“但是爸，這個房子，如果將來真買了，錢，算是我借您的。”
“什麼？！”周國強在電話那頭驚呼出聲，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借？娉婷你說什麼胡話！爸給你買！是爸欠你的！是爸該補償你的！什麼借不借的！”
“爸，您聽我說完。”周娉婷的聲音依舊平和，卻帶著安撫的力量，“我知道您是真心想給我，想補償我。但是爸，如果女兒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也許莉莉會心生芥蒂。當然，站在她的立場，那也是無可厚非的。如果將來一家人因為這房子鬨得不愉快，女兒實在承受不起，我不想看到這個家因為我而失了和睦。”
周國強一時語塞，竟不知道該如何接茬。
周娉婷的聲音更加清晰的傳入周國強的耳中：“爸，您的心意我收到了，但接下來我想走一條自己立得住的路。我自己買的房子，住著才會安心，也踏實。所以買房子的錢，就當是女兒向您借的，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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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隻有隱約的汽車引擎怠速聲和周國強粗重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
周娉婷能想象到父親此刻複雜的心情，也許有錯愕，有不解，或許還有一絲被拒絕好意的失落，但更多的，應該是理解。
過了好一會兒，周國強沙啞的聲音才再次響起，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有心疼，有欣慰，更有一絲恍然：“娉婷……你……你真是長大了……比爸想得……通透多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決心，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和釋然。
“好！爸聽你的！算借你的！你想什麼時候還就什麼時候還！以後，記得遇到什麼困難，記得第一時間打電話給我，爸厲害著呢！”
最後一句，他試圖用輕鬆的語氣來化解那份沉重，卻也透露出一個父親最樸素的期盼。
周娉婷的眼眶瞬間濕潤了，但嘴角卻揚起了輕鬆釋然的笑容。這份理解，遠比一套房子更珍貴。
“嗯！謝謝爸！”周娉婷用力的點了點頭，接著叮囑道：“那您跑車一定要注意安全！彆太拚！身體最重要！還有，鈣片和養胃粉，要記得按時吃！”
“哎！知道知道！爸都記著呢！你也是，好好工作，照顧好自己！”周國強的聲音明顯輕快了許多，那份因疏忽帶來的沉重感，似乎也被女兒這份獨立和清醒化解了不少。
“嗯，爸，那我掛了，您開車慢點。”
“好！好！掛了！”
放下電話，周娉婷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感覺渾身都輕鬆了。
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暖洋洋的。
而電話那頭的周國強，握著已黑屏的手機，坐在駕駛座上，看著前方繁忙的道路，久久沒有發動車子。
女兒那句“算是我借您的”還在耳邊回響。
他抬手抹了一把有些濕潤的眼角，臉上卻露出了一個混合著心疼、驕傲和無比欣慰的笑容。
“這孩子……真的……太懂事了，唉——”周國強喃喃自語，聲音裡充滿了感慨。
然後，他重新啟動車子，彙入車流。
前方的路依舊漫長，但此刻，他的心中不再隻有沉重的贖罪，更添了一份為女兒的自立而驕傲的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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