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緩緩駛入杭城站,蒸汽與喧囂一同彌漫在站台上空。
隨著人流擠出車廂,踏上杭城土地的那一刻,一股截然不同的氣息撲麵而來。
千禧年的杭城,像一位精心梳妝後正待起舞的江南女子,在古老底蘊之上,煥發著蓬勃的生機。
站前廣場比之金城的開闊了許多,新鋪的地磚光潔平整。
巨大的廣告牌矗立著,上麵是色彩鮮豔的飲料或電子產品廣告,模特們笑容燦爛,傳遞著新世紀的活力。
出租車和公交車有序地穿梭,人流如織,步伐似乎都比小城的人快上幾分。
空氣中除了熟悉的市井氣息,似乎還隱約飄蕩著一股新鮮的水泥味和某種躍躍欲試的躁動。
“謔,這杭城,和我上次來大不一樣了!”陳奶奶提著沉重的編織袋,環顧四周,眼神裡有驚歎,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緬懷。
高樓大廈多了許多,玻璃幕牆在午後的陽光下反射著耀眼的光芒,一些建築工地上,塔吊還在緩緩轉動,像巨人的手臂,勾勒著城市不斷向上的天際線。
周娉婷深吸一口氣,感受著這座城市的脈動。
她留意到路邊行人的穿著——色彩更大膽,款式更新穎,剪裁似乎也更合體。利落颯爽的各式風衣、微喇牛仔褲、小巧的背包,處處透著一種精心打理的“杭城風”。
這與她在溫城看到的、更偏向實用和快銷的風格形成了鮮明對比。
她心中那份對“設計感”和“品質”的期待,似乎在這裡找到了具象的印證。
陳奶奶四下環顧,終於在密集的人潮中看到了她魂牽夢縈的血脈至親——兒子章鵬程!
此刻,章鵬程正用力地朝著陳奶奶揮著右手,臉上掛著抑製不住的激動之色,嘴裡還大聲叫喊著:“媽,這裡,這裡!”
“鵬程!娉婷,看,我兒子鵬程在那裡!”陳奶奶指著前方人潮裡一抹熟悉的身影激動地叫道。
陳彩月的聲音帶著狂喜和哽咽,乾澀的喉嚨仿佛瞬間被打開了閘門。
她甚至忘了手裡沉重的編織袋,下意識就要朝那個方向奔去,卻差點被行李絆了個趔趄。
周娉婷眼疾手快地扶住陳奶奶,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重逢場景深深觸動。
她看到章鵬程正奮力撥開人群,像一艘破浪的快艇,急切地往她們這個方向靠近。
章鵬程穿著在當時杭城還算體麵的藏青色夾克衫,裡麵是熨燙平整的白襯衫,頭發梳得一絲不苟,但此刻臉上全無平日的穩重,隻有純粹的、近乎孩子般的激動和喜悅。
“媽!媽!可算接到了!”章鵬程終於衝到近前,一把接住母親差點脫手的編織袋,巨大的衝力讓兩人都晃了晃。
他顧不上喘氣,雙手緊緊抓住母親瘦削的肩膀,上下仔細打量著,眼眶瞬間就紅了。
“路上累壞了吧?火車擠不擠?您看著……看著精神還好!”他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問話又快又急,仿佛要把積攢了許久的關心一股腦倒出來。
陳奶奶仰著頭,貪婪地看著兒子略帶滄桑的臉龐,伸出布滿老繭的手,顫抖著去摸摸他的臉頰,最後更是緊緊抓住了兒子結實的手臂,仿佛怕他下一秒就消失。
“不累,不累!看到你……媽一點都不累!”淚水終於衝破了防線,順著她布滿溝壑的臉頰滾落,砸在站台光潔的地磚上,也砸在章鵬程的心上。
“怎麼感覺瘦了點……”她哽咽著,語無倫次地評價著,每一個字都浸滿了思念。
章鵬程再也忍不住,張開雙臂,將母親緊緊擁入懷中。
這個擁抱跨越了山山水水,填滿了分離的歲月。
陳奶奶的臉埋在兒子寬闊溫暖的胸膛裡,肩膀劇烈地抖動著,壓抑已久的哭聲終於釋放出來,那是帶著委屈、思念、擔憂和巨大幸福的複雜宣泄。
章鵬程緊緊抱著母親單薄的身體,下巴抵在母親花白的頭發上,閉著眼,喉結滾動,強忍著不讓自己的眼淚掉得太狼狽。
周圍喧囂的人潮仿佛成了模糊的背景板,此刻的世界,隻剩下這對緊緊相擁的母子。
周娉婷安靜地站在一旁,提著另一個編織袋,眼眶也微微發熱。
她看著章鵬程擁抱著陳奶奶時,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這份濃烈而質樸的親情,在千禧年杭城火車站這個充滿現代氣息與流動感的空間裡,顯得如此真實而珍貴。
過了好一會兒,章鵬程才稍稍鬆開母親,用袖子胡亂抹了把臉,又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擦去母親臉上的淚痕,聲音還帶著沙啞的餘韻:“好了,媽,咱們去吃飯!吃完飯再慢慢說!”
他這才注意到旁邊的周娉婷,連忙調整情緒,露出一個帶著歉意和感激的笑容:“你就是娉婷吧?聽媽在電話裡念叨你好多次了!謝謝你陪我媽過來,太麻煩你了!”
“章叔叔你好,不麻煩的,我和陳奶奶很投緣。”周娉婷連忙笑著回應。
“走,車在外麵等著呢!”章鵬程一手提起母親那個巨大的編織袋,另一隻手自然而然地緊緊攙扶住母親的胳膊,如今角色互換,母親現在成了一個需要他保護的小孩。
“媽,你看,這是新火車站,氣派吧?那邊……”他一邊走,一邊迫不及待地給母親介紹著目之所及的新變化,聲音裡充滿了想讓母親分享他生活城市的急切。
陳奶奶緊緊挨著兒子,聽著他熟悉又帶著點杭城口音的普通話,感受著他手臂傳來的堅實力量,臉上淚痕未乾,笑容卻已經重新綻放,那是發自心底的、被幸福填滿的笑容。
千禧年的杭城,用它嶄新的麵貌,迎接著這位母親的到來,而對她而言,這座城市最動人的風景,此刻正牢牢地挽在她的臂彎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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