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娉婷帶著陳彩月回到紫金花園小區時已是晚上八點多了。
陳彩月提著小袋的行李，看著眼前熟悉的桂花樹影在夜色裡層層疊疊。
晚風吹過，甜絲絲的香氣漫了滿身，樹下積著薄薄一層金黃的花瓣，幾盞路燈照著乾爽的路麵，光影裡浮動著桂花香裹挾的幾分清寒。
陳彩月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股甜香混著夜的清冽直鑽進她地肺腑，像一汪溫水漫過心頭。
腳邊的花瓣被風卷著打了個旋，她低頭看了看，嘴角不自覺地牽起一點笑意：“還是這兒的桂花，香得最對味兒。回家真好！”
周娉婷此刻才對那句——“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有了深刻的理解。
章叔叔住的康庭小區，環境很不錯，處處透著新世紀的新鮮勁兒。
單元樓規整不說，連樓道裡都鋪著紅色防滑地磚，單元門口還有保安室，門口的小廣場上甚至還安了幾樣簡易的健身器材；不像這兒，由於是八十年代的老小區，牆麵粉刷層早已斑駁，樓梯扶手也被磨得發亮，而且夜裡樓道燈時亮時不亮，還得靠住戶自己換燈泡。
可看著陳彩月望著老桂花樹滿足的樣子，倒覺得這新舊之間，差的不是設施，而是藏在時光裡的那份熟稔。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屋。
周娉婷幫陳奶奶簡單地歸置了一下行李。
“娉婷，那你現在是和你弟弟一起趕集擺攤賣女裝了，對嗎？”
陳彩月續上了在回家途中未儘的話題。
“嗯，是的，陳奶奶。”
周娉婷乖巧地回應道。
“那你們都趕了哪些地方啊？”
陳彩月好奇地問道。
“陳奶奶，我和偉康現在趕了四個集——雲山集、雅安集、大塘橋集和剛昨天定的蘇溪集。”
周娉婷把現下的情況，一五一十地都告訴了陳彩月。
陳彩月聽後，讚同地點了點頭，“嗯，這幾個地方都不錯，都是大集！生意一定興隆！”
頓了頓，似乎是又想到了什麼問題，複又開口問道，“那你們姐弟倆是就趕這四個集，然後輪空一天備貨和休息，對嗎？”
“呃——陳奶奶，其實最開始，我自己一個人做的時候是打算‘做三休二’的，後來由於我弟弟的加入，再加上現如今的生意確實不錯，我們姐弟倆就合計著把五個集都擺滿。隻是今天要去四季青補貨，這才沒時間去考察合適的趕集場所。不過，等到明天，我和弟弟就會去那些‘逢二逢七’的集市上實地考察一番，然後選定一個地方出攤的。”
周娉婷頓了頓，起身給自己和陳奶奶都倒了一杯水，潤了潤嗓子後，周娉婷的語氣明顯變得亢奮了些許，又忍不住和陳彩月分享了一個好消息。
“而且，陳奶奶，你知道嗎？這次過去，我們和相熟的那幾個檔口老板商量後，初步達成了共識。他們同意今後會給我們賒一兩次的貨款。要補貨時，我隻需把自己需要補貨的款號報過去，他們那邊就會在第一時間，直接把貨給我們發過來，不需要我們每次補貨時，要麼得先打款，要麼得親自過去市場上補貨了，可方便了！”
“哦，那敢情好。這樣一來，確實會讓你們省心省力了不少！他們這樣做也無非是想你們多賣點他們家的貨，互惠互利，生意才會長久嘛！”
陳彩月真心為他們感到高興。
“哦，對了，娉婷，你們之前有去看過後溪灘集市嗎？那兒恰好是逢二逢七開市。而且，後溪灘是我的娘家。我去弟弟家走親戚時，和我弟媳去逛過幾次，挺熱鬨的，附近還有兩個七十年代創辦的國營廠，工人不少。聽說前幾年周邊又新建了不少工業園區，然後又招了不少外地工人，尤其是女工多！你想啊，現在這些在廠裡上班的小姑娘、小媳婦，哪個不愛俏？發了工資，不就喜歡買點新衣服打扮打扮？這生意啊，我看差不了！”
陳彩月和周娉婷分享了一個“重要情報”。
陳彩月這番話，像一塊石頭投入了周娉婷的心湖，瞬間激起了層層漣漪。
工業園區！年輕女工！穩定的客源！
這正是她夢寐以求的目標客戶群體啊！
周娉婷的心跳不自覺地加速了，感覺一股熱氣直湧上臉頰，眼睛刹那間亮得驚人。
“陳奶奶！您說的是真的嗎？後溪灘現在真有那麼多廠子？人流量真的有那麼好？”
“哎呀，我還能騙你不成？”
陳彩月拍了下酸脹的大腿，“我跟你說，我娘家侄子就在其中一個廠裡當小頭頭呢！那集市我親眼所見，逢集的日子，那是人擠人！賣衣服的攤子上，生意都好得很！你們要是去，保管沒錯！”
“哇！太好了！陳奶奶！您這消息真是太及時了！”
周娉婷激動地握住陳彩月的手，“我們之前還真沒太留意後溪灘，聽您這麼一說，這地方簡直太適合我們了！而且時間點也正好能填上我們最後一個空檔！”
“是吧？”
陳彩月見自己的建議被如此重視，也高興得很。
“你們明天起早點，直接把貨也拉過去，先租個臨時攤，邊賣邊看試試！要是覺得行，就趕緊定下來！這樣一來就不用輪空，耽誤你們賺錢了不是？”
末了，陳彩月還提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建議。
“嗯，我們明天早點過去看看！必須去看看！”
周娉婷斬釘截鐵地說，臉上是抑製不住的興奮和決心。
“明天天不亮就去！如果真像您說的那麼好，那這第五個集，我們就定在後溪灘了！”
當晚，周娉婷就難掩激動之色地和弟弟周偉康分享了這一個消息。
然後，姐弟倆定好時間後，各自懷著激動雀躍的心強迫自己休息了。
陳彩月的一個建議，仿佛為周家姐弟的小生意，在時間上形成完美的輪轉，也推開了一扇通往更廣闊天地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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