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一片死寂。
樓嘉慧像被抽掉了所有力氣,難以置信地看著陳予默,看著他眼中對周娉婷毫不掩飾的維護和深情,巨大的絕望和嫉妒徹底將她淹沒。
她捂住嘴,發出一聲壓抑的嗚咽,猛地轉身衝出了病房。
馬瑩瑩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看著陳予默那決絕的態度,又看看曾曦晴那看不出喜怒的表情,隻覺得丟臉至極,匆匆留下一句“曦晴,予默,實在抱歉,嘉慧她……我先去看看她!”便狼狽地追了出去。
房間裡隻剩下陳予默、周娉婷和一直沉默不語的曾曦晴。
周娉婷還沉浸在陳予默那番震撼的宣言裡,巨大的衝擊讓她大腦一片空白,隻能呆呆地看著他,心臟像是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
他說……他喜歡她?他當著所有人的麵,承認了?還那樣維護她……
巨大的感動和一種不真實的眩暈感包裹了她,讓她忘記了樓嘉慧的羞辱,隻剩下眼前這個為她擋下所有風雨的男人。
陳予默說完那番話,似乎也耗儘了力氣,靠回床頭,微微喘息,但眼神卻始終沒有離開周娉婷。
曾曦晴的目光在兩人之間緩緩移動。
兒子那從未有過的堅定和深情,周娉婷那震驚、感動又帶著點無措的純然反應……一切都清晰地呈現在她眼前。
她沉默著,剛才樓嘉慧那些惡毒的話還在耳邊回響,兒子擲地有聲的宣告也清晰無比。
病房裡彌漫著一種風暴過後的奇異寂靜,以及一種更為深沉、需要她立刻表態的張力。
周娉婷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手腳一時間也感覺無處安放。
曾姨會怎麼看她?震驚?失望?還是……厭惡?
巨大的羞恥感和自卑感如同海嘯般將她淹沒,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她下意識地想後退,想逃離這個讓她無所遁形的空間,身體卻僵硬得如同被釘在原地,隻能絕望地等待著來自這位她敬重的長輩的最終“宣判”。
與此同時,陳予默的心也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
他的目光緊緊鎖住母親,帶著孤注一擲的懇求與不容置疑的堅持。
曾曦晴的目光最終柔和下來。
她向前走了兩步,不是走向兒子,而是徑直走到了周娉婷麵前。
在周娉婷驚愕、惶惑的目光中,曾曦晴伸出了雙手,不是擁抱,而是帶著一種鄭重其事的力道,穩穩地握住了周娉婷冰涼且微微顫抖的雙手。
“傻孩子,”曾曦晴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了安靜的病房,帶著她一貫的爽朗,此刻卻多了前所未有的鄭重和心疼,“剛才那些混賬話,你一個字都不要往心裡去!”
她頓了頓,目光銳利地掃過門口樓嘉慧消失的方向,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然後重新落回周娉婷臉上,眼神溫暖而堅定:“娉婷,阿姨很喜歡你!喜歡你的心地善良,喜歡你的堅強獨立,喜歡你的有情有義!”
她握著周娉婷的手緊了緊,仿佛要將自己的力量傳遞給她:“我兒子看人的眼光,隨我!喜歡上你,一點也不意外!”
她說著,目光轉向病床上因為母親這番話而明顯鬆了一口氣、眼中瞬間迸發出巨大驚喜和感動的陳予默,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肯定,“予默,你的眼光,和媽一樣好呢!”
巨大的衝擊讓周娉婷徹底懵了。
她呆呆地看著曾姨那溫暖而堅定的眼睛,感受著那雙握住自己的手傳來的力量,仿佛一束強光驟然刺破了她心中那層名為“自卑”和“退縮”的厚厚冰殼。
酸楚、委屈、難以置信的感動……種種情緒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湧地衝上鼻尖和眼眶。
她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此刻,她隻能感覺到滾燙的淚水正洶湧地奪眶而出,順著她的臉頰簌簌滾落。
而病床上的陳予默,緊繃的身體瞬間放鬆下來,牽扯到傷口帶來一陣銳痛,他卻毫不在意,嘴角無法抑製地向上揚起。
顯然,此刻我們的陳警官的內心是愉悅的!
曾曦晴看著淚如雨下的周娉婷,心疼地將她輕輕攬入懷中,像安慰受驚的孩子一樣,輕輕拍著她的背。
“好了好了,不哭了。有曾姨在,有予默在,天塌不下來!以後啊,誰再敢欺負你,我第一個不答應!”
“噗呲!”周娉婷忍不住破涕為笑。
病房裡,剛才那令人窒息的緊張和冰冷徹底消散。
曾曦晴的態度,如同一座燈塔,為這對在現實鴻溝前徘徊的年輕人,清晰地指明了方向,也驅散了周娉婷心中最深重的陰霾。
那份被壓抑的、在生死間升溫的情感,終於在長輩的祝福下,破土而出,迎向了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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