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雲山莊,陳家大宅,此刻依舊燈火通明。
管家秦伯一見到陳予默的身影出現在玄關,便立刻迎了上去,臉上帶著一絲凝重和擔憂:“少爺,你回來啦。老爺在書房等你。”
“好,我知道了,秦伯。哦,對了,我媽呢?”
陳予默一邊說,一邊動作略顯遲鈍地用未受傷的右手脫下厚重的羊絨大衣遞給秦伯。
左臂的繃帶在明亮的燈光下顯得有些刺眼。
“太太也在書房,你直接過去就行。”
秦伯接過外套,目光在他纏著繃帶的手臂上停留了一瞬,欲言又止,最終隻是低聲道,“少爺,您的傷……”
“不礙事。”
陳予默簡短地應了一句,對這位看著他長大的老管家微微頷首,便徑直朝著二樓那扇厚重的紅木書房門走去。
走廊上鋪著厚實的地毯,腳步聲被完全吸收,隻有他沉穩的呼吸聲在寂靜的空間裡回蕩。
越靠近書房,空氣似乎越加凝滯,帶著一種山雨欲來的壓抑感。
他抬手,輕輕敲了兩下門。
“進來。”
門內傳來陳毅博低沉而威嚴的聲音,聽不出太多情緒。
陳予默推門而入。
書房內,巨大的紅木書桌後,陳毅博正襟危坐,手中拿著一份文件,眉頭緊鎖。
而曾曦晴則坐在書桌側麵的單人沙發上。
她穿著一身舒適的家居服,但脊背挺得筆直,保養得宜的臉上沒有了平日的溫婉優雅,隻剩下冰冷的怒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懊悔。
“予默,怎麼樣?娉婷沒事吧?”
曾曦晴想到晚飯時,兒子接到娉婷的電話後,隻撂下一句“媽,娉婷出事了,我去看看”後,就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徒留她一個人在家裡坐立不安。
其實,曾曦晴在聽到“娉婷出事了”的那一刹那,也第一時間就聯想到了——這事大概率是樓嘉慧母女搞的鬼。
所以,她在陳毅博回來的時候,便拉著他到了書房,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
夫妻倆討論了很久。隻是……
“媽,娉婷她沒事。”
陳予默把事情也原原本本地和父母複述了一遍,語氣中還殘留著些許後怕,“所幸娉婷今天沒去雲山,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書房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巨大的水晶吊燈投下冷白的光,映照著父子倆相似卻氣質迥異的剛毅麵龐,以及曾曦晴眼中熊熊燃燒的怒火。
陳毅博看向兒子,眼神複雜:“予默,你確定……是樓嘉慧做的?證據確鑿?”
作為一個精明的商人,他深知指控的分量,尤其對方還是相交幾十年的世交之女。
“證據鏈還在完善,但指向性非常明確。”
陳予默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警察特有的冷靜和不容置疑,“現在國超正在緊鑼密鼓地排查,應該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
陳毅博的臉色沉了沉。
他緩緩放下手中的文件,不語。
巨大的紅木書桌像一道沉重的屏障,將他與妻兒隔開,也仿佛隔開了理智與情感的激烈交鋒。
他沉默地拉開抽屜,取出一包香煙抽出一支點燃——
這是他在遇到極其棘手的事情時才會有的動作。
嫋嫋的青煙升起,模糊了他緊鎖的眉頭和眼底那一抹深沉地掙紮。
一時間,書房裡隻剩下陳毅博緩慢而沉重的吸煙聲,以及曾曦晴急促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