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飛快。
就在周娉婷的房子正在按計劃推進裝修時,蘇溪集的租期也到期了。
姐弟倆租的菜場門口的位置屬於蘇溪鎮一村。經一村大隊部商議後,定於農曆二月二十八進行投標。
二月二十八這天,天下著小雨,有風。雨絲順著風兒鑽進人的脖頸處,直讓人忍不住打著寒戰。
“姐,咱倆待會兒見機行事。”
周偉康的語氣裡有著一絲微不可察的緊張。
“嗯,好!”
周娉婷也肉眼可見的緊繃著。
一村大隊部門口。
此刻,那扇漆皮剝落的綠鐵門敞開著,門口人頭攢動,嗡嗡的人聲幾乎蓋住了簷下滴水的啪嗒聲。煙蒂在地上被踩扁、碾碎,踩成一片片肮臟的濕泥。
周娉婷緊攥著周偉康的手腕,目光穿過攢動的人頭,看著辦公室裡那張漆皮斑駁的木桌。
木桌後坐著三個人:抽著旱煙袋的老村長,煙霧繚繞裡看不清眉眼;戴著厚厚眼鏡的村會計,麵前放著一個四四方方的箱子;還有一個文書模樣的年輕人,手指關節焦黃,麵前攤開一本厚厚的登記冊。
他們身後牆上,歪歪扭扭貼著一張紅紙,墨跡淋漓寫著“攤位投標規則”——
每個攤位上標注了投標底價,價高者得。
老村長終於磕掉煙鍋裡的灰燼,清了清沙啞的喉嚨:“蘇溪鎮一村集市攤位投標,現在開始!”
人群安靜了一瞬,遂又喧鬨了起來,竊竊私語聲不斷。
“咳咳——”
老會計輕咳了兩聲,推了推厚如瓶底的眼鏡後大聲地說道:“老規矩,待會兒大家把自己的心裡價位寫好後,都放進我麵前的這個紅色箱子裡。記住!價高者得,概不反悔!”
老會計頓了頓,呷了一口茶後,繼續中氣十足地說道:“接下來,按編號來,第一個,‘甲字一號’,底價兩千!”
投標開始了,人群立刻騷動了起來。
一張張折疊好的紙條被粗糙或油膩的手捏著,投入那紅紙包裹著的箱子裡,像投入一個沉默而貪婪的無底洞中。
等到中意這個攤位的人把自己的投標價都塞入箱子裡後,老會計這才不疾不徐地把箱子裡的紙條倒了出來。然後,當著大家夥的麵一一拆開,報道。
“蔣清芬,2800!”
“秦藍,2650!”
“楊超,3300!”
……
最後,“甲字一號”被楊超的3300的投標價成功拿下!
投標過程緊張又刺激,周娉婷和周偉康的心都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
他們的“乙字三號”在中間靠後的位置。
除了“甲字一號”的競爭略顯焦灼外,前麵幾個攤位大都波瀾不驚,競價者寥寥,大多是原租戶加了點象征性的錢就拿下了。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壓抑的試探和觀望。
終於輪到“乙字三號”了。
“接下來,‘乙字三號’攤,底價3500!”
這是一個“黃金”位置。
它位於菜市場門口,人流量大,而且周聘婷姐弟倆去年下半年爆火的生意更是為這個攤位鍍了一層金,抬高了“身價”。
周娉婷和周偉康商議後,寫下了7980元的數字。
不過,周娉婷留了個心眼。
她沒有第一時間就把紙條塞進了箱子裡,而是選擇先觀望一番。如果,投標的人多的話,7980元的投標價可能不夠看!
她必須做兩手準備!
這個攤位的競爭異常激烈,至少是目前為止,往箱子裡扔紙條的人數是最多的。
其中一對夫妻引起了周娉婷的警覺。
這對夫妻也是賣女裝的。原先就在離他們攤不遠的‘甲字9號’攤。
而且,這兩夫妻功利心比較重,又不太講“武德”,經常明目張膽地抄襲她和偉康進的款式,連掛版也學著他們的樣式,著實有點惡心人。
周娉婷不動聲色地拉了拉弟弟周偉康的衣擺。
周偉康秒懂,微彎著腰,把耳朵靠了過去。
周娉婷在周偉康的耳邊嘀嘀咕咕了好一陣,後者則不住的點了點頭。
“‘乙字三號’攤的還有人要投嗎?沒有的話我們這裡要截標了啊!”老會計站起身,環視了一圈,看到周娉婷姐弟的時候,微微停頓了一瞬。
周娉婷快速地劃去原先的投標價,改成了8899元,遞給了周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