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在一片輕鬆和諧的氛圍中進行著。
杯盤還未撤下,廣場上的鞭炮便已迫不及待地響了起來。戲台的燈光穿透夜幕,將半邊天都映得紅彤彤的。
緊接著,隨著一陣鑼鼓點密集的響起,高亢婉轉的戲腔清晰地飄進了周家小院,撩撥著人心。
“表姐,我們要去戲台前看戲了,你們要去不?”楊洛洛風風火火地衝過來,身後跟著同樣興奮的楊珊珊及一眾兄弟姐妹。
“予默,曾姨,你們想去看戲嗎?”周娉婷雙眼亮晶晶地看向陳予默和曾曦晴,臉上帶著期待,“我們這兒的廟會戲,可有意思了!”
陳予默笑著點頭:“好啊。媽,你想去嗎?”
曾曦晴也被這熱鬨的氣氛感染,笑道:“行!我也去瞧瞧!我都快忘記有多少年沒有正兒八經地看過廟會大戲了呢!”
於是,一夥人說說笑笑地出了門,彙入湧向廣場的人流當中。
雅安廟會,充滿了質樸而鮮活的時代氣息。
通往廣場的街道兩旁,支起五花八門的小攤:簡易的燈泡發出昏黃的光,照亮了花花綠綠的氣球、塑料玩具、閃光的頭飾;賣糖畫的老人用金黃的糖稀勾勒出蝴蝶、龍、孫悟空的形狀,引來孩子們陣陣驚歎;賣麥芽糖的小販敲著叮當作響的鐵片;空氣中混合著油炸臭豆腐、烤香腸等各式美食的香味。
廣場中央更是人山人海,黑壓壓的一片人頭攢動。
臨時搭建的木質戲台高聳,披紅掛彩,幾盞大功率的白熾燈將台麵照得亮如白晝。
今晚台上唱的是耳熟能詳的《穆桂英掛帥》。
戲子們身著華麗戲服、頭戴繁複珠翠的演員們唱念做打,水袖翻飛,儘心演繹著忠肝義膽的楊家將故事。
台下,叫好聲、議論聲、小販的吆喝聲、孩子們追逐打鬨的笑聲,彙成一片巨大的、充滿生命力的聲浪。
“哇,人可真多!周聘婷感歎著,下意識地靠近了陳予默。
陳予默自然地伸出手臂,虛攏在她身後,形成一個保護的姿態,幫她隔開擁擠的人群。
他的動作沉穩而體貼,身後的楊洛洛幾個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來,曾姨,這邊走,這邊人稍微少點!”周娉婷拉起曾曦晴的手,目標明確地朝著她認為視野更佳、人流量也稍緩的區域走去。
曾曦晴笑著跟上,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周圍。
這種原汁原味、充滿煙火氣的民間廟會景象,在城市裡已經很少見了。
她看到不少老人自帶小板凳,坐在稍遠但視野開闊的地方,眯著眼,手指隨著鑼鼓點在膝蓋上輕輕敲打;年輕人則三五成群地擠在前麵,踮著腳看;還有年輕的父母把孩子扛在肩上。
他們找了一個稍微靠後、但也能勉強看清戲台的地方站定。
台上穆桂英英姿颯爽,唱腔高亢激越,正演到點將出征的精彩段落。鑼鼓鐃鈸齊鳴,氣勢磅礴。
“唱得真不錯!”曾曦晴由衷讚歎。
“是吧?曾姨,我跟你說,我爺爺告訴我今年鄉鎮府請的可是我們這兒最有名的婺劇團!”一旁的周偉康自豪地介紹道,“你看那個演穆桂英的,嗓子多亮!身段多好!”
陳予默雖然對戲曲了解不多,但也看得專注,感受著這濃烈的地方文化氛圍和節日的喜慶。
他看著周娉婷在燈火下明媚的側臉,聽著耳邊激昂的唱腔和鼎沸的人聲,心中一片安寧滿足。
今天,他不僅贏得了心愛女孩家人的認可,更真切地融入了這個溫暖熱鬨的大家庭,感受到了屬於周娉婷的、充滿煙火氣的幸福。
戲台上,穆桂英的唱腔響遏行雲,台下掌聲雷動,熒光棒在夜色中劃出點點亮光……
夜深了,廟會的喧囂漸漸散去。曾曦晴和陳予默告彆了周家人回到了紫雲山莊。
到家時,陳毅博已經先一步回來了。此刻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顯然是在等他們。
“曦晴,予默,你們回來啦!今天玩的怎麼樣?”陳毅博放下報紙,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目光關切地掃過妻子,“今天玩的怎麼樣?”
“回來了!”曾曦晴臉上帶著明顯的倦色,但眉宇間那份輕鬆愉悅的笑意卻怎麼也藏不住。
回到房間,曾曦晴拉過丈夫的手,繼續著剛才的話匣子,“老陳,我跟你說,娉婷的家人可好相處了!她那個大家庭,哎喲,熱鬨得不得了……”
曾曦晴嘰嘰喳喳的和自己枕邊人分享著自己今天在周家的所見所聞。
“哦,對了,老陳,娉婷她是個好女孩,你看我們什麼時候正式約一下兩家人一起吃個飯?”
曾曦晴抬眼望向丈夫,眼裡滿是期待的光,語氣裡帶著幾分雀躍的催促:“我看兩個孩子情投意合的,要不早點給他們定定下來,我還盼著早點跟周家親上加親,早日抱上孫子呢!”
陳毅博一直安靜地聽著妻子興致勃勃的講述,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
此刻聽到她提起“定下來”和“抱孫子”,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眼神裡滿是了然和包容。
他伸出手,輕輕拍了拍曾曦晴的手背,動作帶著安撫和認同。
“嗯,”陳毅博沉穩地應了一聲,聲音溫和而篤定,“聽你這麼一說,周家確實是個好人家,熱鬨,實在,有人情味。娉婷這孩子,穩重懂事,我看著也歡喜。予默能找到她,是他的福氣。”
他頓了頓,眼神變得認真而鄭重:“兩家人正式見麵吃飯,這是大事,也是禮數。確實該提上日程了。”
他略微思索了一下,像是在安排工作日程般條理清晰,“下周我看看公司裡的安排,儘量把周末空出來。地點嘛……你到時去選個安靜點、環境好的地方,第一次正式見麵,得顯出我們的誠意。”
陳毅博頓了頓,似是又想起了什麼,補充道,“哦,對了,曦晴,昨天我哥給我打電話說,爸媽他們想回金城了,估計也就這一兩天的事了,你到時把嶽父嶽母也一起叫上吧,也好讓他們看看未來的孫媳婦外孫媳婦。”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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