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邑鬆了口氣,翻身下馬,將赤霄劍交給魏馳:“我若半個時辰未出,便率軍退守溫泉穀,等候巴主消息。”他整理了一下玄甲,大步走向行宮,甲片碰撞的聲響在寂靜的晨霧中格外清晰。
行宮大殿內,始皇端坐於龍椅之上,目光如炬地盯著巴邑。殿兩側的武士手持長戈,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巴邑行稽首禮,額頭觸地時,能清晰感覺到地磚的冰涼。
“巴邑,你可知罪?”始皇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
“臣知罪。”巴邑伏在地上,聲音卻毫不怯懦,“臣擅自帶兵離境,驚擾聖駕,罪該萬死。但巴主被誣謀反,實乃千古奇冤!李斯餘黨偽造血書,勾結楚係官員,意圖鏟除忠良,還請陛下明察!”
“明察?”始皇冷笑一聲,將案上的血書扔到巴邑麵前,“李斯臨終血書在此,赤霄軍兵臨城下亦是事實,你讓朕如何明察?”
“陛下,巫峽龍脈完好無損,此乃巴主未反的鐵證!”巴邑抬頭,目光直視始皇,“且戰旗顯兆,泰卦高懸,正是天命昭示‘上下交而其誌同’。若陛下誅殺忠良,必違天命,動搖大秦根基!”
始皇猛地起身,龍袍下擺掃過台階:“天命?朕便是天命!”他的怒吼震得殿頂的瓦片微微顫動,“巴清手握丹砂,私養精兵,如今更是以巫術惑眾,你讓朕如何信她?”
就在這時,殿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侍衛高聲稟報:“陛下,巴清大人求見!”
始皇一愣,隨即冷聲道:“宣她進來!”
巴清快步走進殿內,玄色披風上還沾著晨露,左臂巫紋的金紅光芒與殿外的卦象遙相呼應。她行稽首禮,聲音平靜卻帶著力量:“陛下,臣女願以血脈起誓,從未有過謀反之心。李斯餘黨欲奪丹砂控製權,才設下此局,還請陛下明鑒。”
“血脈?”始皇盯著她臂上的巫紋,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你的血脈既能通龍脈,亦能亂天下。朕如何信你?”
“陛下可派人隨臣女前往巫峽,查驗龍脈狀況。”巴清抬頭,目光坦蕩,“且臣女已尋得九鼎殘片線索,若能集齊九鼎,便可穩固大秦龍脈,助陛下成就萬世基業。李斯餘黨阻撓此事,實則是與六國殘黨勾結,意圖顛覆大秦。”
始皇的眼神漸漸鬆動。他深知巴清所言非虛,驪山陵墓的水銀江河尚未完工,長城的丹砂軍需也離不開她,更重要的是,九鼎的秘密一直是他的執念。若殺了巴清,集齊九鼎之事便遙遙無期。
就在此時,趙高突然上前,低聲道:“陛下,趙竭等人在殿外求見,說有巴清謀反的新證據。”
始皇眉頭緊鎖,沉聲道:“宣。”
趙竭帶著幾名楚係官員走進殿內,手中捧著一疊絹帛:“陛下,這是從巴清府邸搜出的密信,上麵清清楚楚寫著與六國殘黨的聯絡內容!”
巴清心中一沉,她深知自己從未寫過此類密信,這定是趙竭偽造的。她正要辯解,卻見始皇突然抬手,示意她不必多言。
始皇拿起密信,草草掃過,眼中的疑慮再次浮現。他盯著巴清,又看向殿外的泰卦光幕,心中反複權衡。殺巴清,便失了丹砂、水銀與九鼎線索;不殺,又恐養虎為患。
【四:赤霄易主,鼎脈潛流】
“夠了!”始皇猛地將密信扔在地上,“趙竭,你所呈密信字跡潦草,印章模糊,如何能作證據?”他轉向巴清,語氣緩和了些許,“巴清,朕念你往日有功,且龍脈未損,便暫不追究你的罪責。但赤霄軍兵諫之事,絕不可姑息!”
巴清心中一緊,已知始皇的用意。
“傳朕旨意!”始皇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趙竭等人誣陷忠良,削職為民,交廷尉府嚴加看管!巴邑擅自帶兵,免去軍職,返回巴郡閉門思過!赤霄軍交由蒙恬接管,即日起並入禁軍序列!”
“陛下!”巴邑急聲喊道,“赤霄軍是巴主一手建立,怎能……”
“住口!”始皇厲聲打斷,“朕已格外開恩,再敢多言,休怪朕翻臉無情!”
巴清拉住巴邑的衣袖,輕輕搖頭。她知道,始皇能赦免他們的死罪,已是最好的結果。這場兵諫雖洗清了謀反的罪名,卻也讓始皇徹底意識到赤霄軍的威脅,收回兵權隻是時間問題。
走出行宮時,晨霧已散,陽光灑在驪山的鬆柏上,泛著翠綠的光澤。戰旗上的泰卦卦象漸漸淡去,重新恢複了玄鳥銜劍的圖騰。巴邑望著被禁軍接管的赤霄軍,眼中滿是不甘:“巴主,是我太衝動了,若不是我貿然兵諫,陛下也不會收回兵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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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怪你。”巴清搖頭,目光望向鹹陽城的方向,“始皇的猜忌早已有之,即便沒有此次兵諫,他也會找其他借口削弱我們的力量。”她抬手撫摸左臂巫紋,金紅光芒微微閃爍,“赤霄軍雖被接管,但士兵們的心仍在我們這邊。墨翟剛才傳來消息,墨家弟子已在雍城發現九鼎殘片的線索,隻要我們集齊九鼎,掌控龍脈之力,就能真正擺脫受製於人的局麵。”
巴邑眼中重新燃起鬥誌:“巴主放心,我回巴郡後,立刻聯絡礦場舊部,暗中支持墨家尋找九鼎。赤霄軍的老兄弟們我也會悄悄聯絡,隻要您一聲令下,我們隨時可以響應!”
兩人正說話間,蒙恬率軍趕來。他翻身下馬,對著巴清拱手道:“巴主,陛下有令,命我即刻接管赤霄軍。但請巴主放心,我會善待弟兄們,絕不虧待他們。”
巴清點了點頭,她深知蒙恬的為人,有他照看赤霄軍,至少能保證士兵們不受苛待。“蒙將軍,多謝。”她從袖中取出一枚青銅令牌,遞給蒙恬,“這是赤霄軍的調兵信物,如今交予將軍。但有一事相求,若將來墨家尋得九鼎,還請將軍能網開一麵。”
蒙恬接過令牌,目光複雜地看著巴清:“巴主放心,我雖忠於陛下,但也知李斯餘黨禍國殃民。若九鼎能穩固大秦,我自會相助。”
目送蒙恬率軍離去,巴清轉身望向驪山深處。溫泉穀的熱氣嫋嫋升起,與晨霧交織在一起,仿佛一幅朦朧的畫卷。她知道,這場兵諫隻是權謀博弈的開始,李斯餘黨的殘餘勢力仍在暗中蟄伏,始皇的猜忌也並未真正消除,而九鼎的尋找之路,更是布滿荊棘。
行宮大殿內,始皇站在窗前,望著巴清離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陰狠。趙高悄無聲息地走進來,躬身道:“陛下,蒙恬已接管赤霄軍,趙竭等人也已關押。是否要……”
“不必。”始皇打斷他,“巴清還有用,九鼎之事離不開她。”他頓了頓,聲音變得冰冷,“你派心腹監視巴清的一舉一動,她與墨家的任何聯絡,都要立刻稟報。另外,讓蒙恬暗中排查赤霄軍,凡是忠於巴清的士兵,全部調往邊疆,換成本宮的人。”
“老奴遵旨。”趙高躬身退下。
殿內隻剩下始皇一人,他走到案前,拿起那枚從巴清府邸搜出的青銅殘片——這是李斯生前獻上的九鼎殘件,上麵的楚巫咒紋仍在隱隱發光。他摩挲著殘片,眼中閃過貪婪與忌憚。巴清的血脈能通龍脈,九鼎能定天下,若能將兩者都掌控在手中,他便能真正實現萬世基業。
而此刻的灞水之畔,巴清正望著東流的江水,左臂巫紋突然灼熱起來。她知道,這是龍脈在召喚,也是九鼎在指引。李斯餘黨的追殺、始皇的監視、六國殘黨的覬覦,都將成為她前進路上的阻礙。但她彆無選擇,隻能握緊手中的《鼎嗣錄》,在這場權謀與天命的旋渦中,殺出一條通往九鼎的道路。
夜色再次降臨之時,巴清收到了墨翟的密信:雍城太白山發現九鼎殘片,但其被楚巫餘黨守護,墨家弟子已折損數人。巴清眼中閃過厲色,即刻下令:“備馬,前往雍城!”
一場新的較量,即將在太白山展開。而那麵曾顯泰卦的赤霄戰旗,此刻正被蒙恬懸掛在中軍帳前,玄鳥銜劍的圖騰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仿佛在等待著再次覺醒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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