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將蒙毅的呼喊如驚雷炸響,他手中長劍出鞘,劍光如練,直刺巴清耳畔。眾人尚未反應過來,隻聽“當”的一聲脆響,三支淬毒弩箭被精準地格飛,深深釘入岩壁。箭尾的翎毛在火把下泛著幽藍光澤——那竟是楚地獨有的翠鳥羽,每一根翎管都透著劇毒。
巴清瞳孔驟縮,反手如電,瞬間扣住蒙毅的脈門。她指尖剛觸及對方肌膚,便覺一股陰寒內力翻湧,而蒙毅的護臂在劍風掃落下轟然墜地,露出的臂彎處赫然印著潰爛的“丹心印”!那黑斑與黑石的烙印如出一轍,汞毒正順著血脈蔓延,在皮膚上蝕出扭曲的圖騰。
“好一招苦肉計。”巴清冷笑,噬魂匕帶著破風之聲,悍然刺入蒙毅肩胛。青銅匕首沒入皮肉的瞬間,饕餮紋路猛地吸飽鮮血,在岩壁上投下詭異幻影:三月前的“巫峽劫船案”中,蒙毅親手斬斷貨船纜繩,將滿載丹砂的船隻送入六國伏兵之手,江麵上浮起的楚國旗幟在血光中格外刺眼。
蒙毅肩胛的皮肉翻卷開來,肩胛骨上顯出血色銘文:“楚將項燕庶孫”。巴清碾碎手中藥囊,雄黃粉如煙霧般撒向蒙毅麵門。刹那間,他麵部筋肉劇烈蠕動,覆蓋在臉上的人皮麵具“嗤嗤”融化,露出縱橫交錯的刀疤——那猙獰的麵容,正是楚國通緝令上懸紅千兩的江洋大盜“疤麵蛟”!
“李斯許你鹹陽百畝田宅,還是楚國王室的複國夢?”巴清的聲音冷如寒冰,手中噬魂匕抵在蒙毅喉間。
就在此時,祭鼎的青光驟然黯淡,鼎腹滲出黑汞,在半空凝成相府密室的景象:李斯身著朝服,正將半枚玉璜按進楚國公主畫像的眼眶。畫像旁的青銅人俑刻滿甲骨咒文,其麵容竟與巴清亡夫分毫不差!人俑胸口鑲嵌的丹砂正緩緩流淌,化作血色符文滲入地磚——那是殷商血祭中“以生人魂魄鎮鼎”的秘術。
“原來亡夫是你們選的祭品……”巴清眼中寒芒暴漲,三年前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楚軍細作混入礦工引發塌方,亡夫為護礦工被落石砸斷脊骨,臨終前緊握的丹砂礦石上,竟刻著與眼前人俑相同的咒文。如今看來,那場礦難根本不是意外,而是李斯與楚人合謀的活祭,用她丈夫的魂魄作為操控九鼎殘件的媒介!
祭鼎的裂紋突然延伸,甲骨卦文從“?未濟)”扭曲變形,竟化作“?明夷)”的倒象。巴清撫過鼎身新裂的紋路,嘴角勾起一抹決絕的弧度:“既然天意如此,那便讓這卦象……再變一遭!”
話音未落,她猛地將噬魂匕紮向自己掌心!鮮血噴湧而出,滴入腳下的汞池,瞬間激起萬丈銀浪。
【四、毒餌連環】
巴清的鮮血墜入汞池,瞬間激起萬千銀浪。那滴蘊含著殷商王族血脈的精血在汞液中急速旋轉,化作一道猩紅旋渦。旋渦中心,一卷帛書緩緩浮起,正是驪山地宮的“水銀陣眼圖”。陣眼處朱砂批注觸目驚心:“汞毒聚此,可弑真龍”,字跡邊緣竟泛著詭異的磷光,仿佛有無數冤魂在墨色中掙紮。
“主上,此圖萬萬不可示人!”親衛統領英布猛地跪倒,青銅護心鏡在火把下映出扭曲的麵容,“若讓李斯得知陣眼所在,驪山陵寢恐遭不測!”
巴清卻冷笑一聲,指尖劃過帛書右上角的雲雷紋:“英布,你可知為何陣眼圖獨缺巴蜀流域?”她手腕翻轉,噬魂匕的饕餮紋刃刮過圖中“巫峽關”三字,竟刮下一層用丹砂與犀角粉末混合的假漆,露出底下暗藏的甲骨文——那是啟動地脈機關的真正咒語。
洞窟深處傳來蒙毅的慘嚎。此人四肢儘斷,被蜂蜜塗滿的傷口正引來無數黑蟻,蟻群在他潰爛的“丹心印”上爬成楚字“敗”。巴清踱步至他麵前,將染血的布防圖擲在其胸口:“告訴李斯,三日後我軍將經巫峽運送百噸汞液入驪山。”她話音未落,噬魂匕已劃破蒙毅舌根,取出一枚藏在舌下的青銅蟬——這是楚地密探專用的傳訊器,蟬翼上刻著接收指令的星象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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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這真圖‘漏’給楚軍細作。”巴清對英布使了個眼色。親衛們立刻會意,用蒙毅的血在假圖背麵繪製“楚興清亡”的讖語,又將圖中巫峽關隘的機關標識用汞毒改寫,看似精妙的爆破點實則是引向死路的陷阱。洞窟頂部的九鼎殘件突然發出嗡鳴,鼎身裂紋中滲出黑汞,在地麵凝成八卦圖——“?蹇)”卦主險象環生,卻暗藏“往蹇來連”的轉機。
暴雨如注,三千赤霄軍頂雷奔襲巫山。每副鎧甲都塗滿巴氏礦場特供的“迷魂砂”,丹砂粉末在雨中釋放出微毒霧氣,能使敵軍產生“秦軍人數翻倍”的幻視。巴清獨立斷崖,玄衣在狂風中獵獵作響,腳下江濤如九條黑龍翻騰,隱約可見江底沉睡著殷商時期的青銅鎮水獸。她腰間懸掛的半枚玉璜突然發燙,璜心被汞毒蝕改的“羋”字正緩緩滲出血水,化作秦篆“嬴”字的最後一筆。
“主上,楚軍細作已截取假圖!”斥候騎術精湛,馬蹄踏碎的水窪中竟映出李斯府邸的密道入口。巴清抬手止住隊伍,指向巫峽北岸的懸棺群:“看見那些黑棺了嗎?戰國時巴人用丹砂防腐的秘術,今日正好派上用場。”她話音剛落,數十名死士已攀附絕壁,將淬滿汞毒的弩箭裝入懸棺機關,箭鏃刻著楚將項燕的圖騰——這是故意留下的誘餌,暗示此地有楚軍舊部接應。
蒙毅被綁在頭前的馱馬上,傷口的蜂蜜引來了成群的毒蜂。他奄奄一息之際,巴清突然用噬魂匕割破自己手腕,將鮮血滴入他口中:“嘗嘗巴氏血咒的滋味。”蒙毅瞳孔驟縮,隻見自己的記憶如潮水般湧入巴清腦海——李斯在相府密室中與楚國公主畫像對弈,棋盤竟是用巴清亡夫的頭蓋骨製成,每顆棋子都刻著甲骨咒文,而“將”位的棋子正是巴清的生辰八字!
“原來如此...”巴清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她取出螭吻密匣,用自己的血激活匣內的九曲機簧。信筒夾層彈出的半卷帛書上,李斯的朱批“清首級至,楚劍相贈”突然扭曲變形,露出背麵用隱形墨水書寫的《誅清策》:“借楚滅清,再以清屍祭鼎,永絕丹砂之患。”密匣頂部的螭龍浮雕張開巨口,吐出一枚刻著“亥”字的青銅符——這是李斯計劃中“始皇崩逝”的時辰標記。
巫峽關的晨霧中突然傳來號角聲。巴清登高遠眺,隻見楚軍精銳正沿著假圖標識的路線湧入山穀,為首大將竟手持楚國令尹的青銅斧鉞。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抬手點燃信號烽火——那烽火台竟是用三星堆青銅神樹改造,火焰燃燒時發出鳳鳴般的聲響,瞬間引爆了預埋在山體內的汞雷。
“轟隆——”
爆炸聲震耳欲聾,山穀中騰起巨大的銀色煙柱。汞蒸氣與雨水混合形成毒霧,楚軍士兵紛紛出現幻視,互相殘殺。巴清趁機率領赤霄軍從側翼殺出,每把戰刀都蘸過九鼎殘件淬煉的汞毒,刀鋒過處,敵人的傷口竟凝結成丹砂結晶。
激戰中,巴清突然看見蒙毅掙脫束縛,撲向一處楚軍的投石機。他嘶啞著嗓子嘶吼:“李斯騙了我們!他要的是兩敗俱傷——”話音未落,一枚刻著相府紋章的弩箭穿透了他的胸膛,箭鏃上的汞毒迅速蔓延,將他的身體化為一攤血水。
雨幕中,巴清撿起蒙毅手中緊握的半塊玉璜,璜心的“嬴”字正在雨中融化,重新變回“羋”字。她抬頭望向鹹陽方向,隻見驪山地宮的方向隱隱泛起青光,九鼎殘件的嗡鳴似乎更加急促了。
“李相國,”巴清對著狂風低語,“這盤棋,才剛剛開始。”她將玉璜收入懷中,轉身下令:“打掃戰場,收集楚軍兵器上的相府紋章——這將是送給始皇最好的‘禮物’。”
江水滾滾,帶走了戰場上的血跡,卻帶不走信筒中那猩紅的預言:“始皇崩,清王立。”漩渦深處,那枚被巴清拋入江中的螭吻密匣正在緩緩打開,內裡的血帛被汞毒蝕出的字跡越來越清晰,仿佛在預示著一個即將到來的驚天變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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