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琴譜藏陣,楚聲破局】
墨離迅速將書房的機關啟動,青銅燈自動調暗,隻留下三盞定向油燈照亮案台,牆麵彈出夾層,露出裡麵的墨家機關盒。這具銅盒長約一尺,表麵布滿按“宮商角徵羽”排列的旋鈕,每個旋鈕頂端都鑲嵌著不同材質的寶石,對應不同音高。巴清將帛書鋪在盒蓋上,那些音符正好與盒麵的刻度對齊,邊緣的織紋與盒麵凹槽完美契合。
她取出鼎耳殘片,放在編鐘圖案的中心,殘片立刻發出一陣低鳴,紋飾間滲出銀白色的汞液,與帛書上的音符產生共鳴。“《墨子?非樂》篇說過,音律可通天地之氣。”墨離轉動機關盒的旋鈕,將音符按“宮商角徵羽”的順序排列,銅盒內部傳來齒輪轉動的輕響,“楚巫祭祀時,常用琴音調動地脈之力,這琴譜說不定能激活九鼎殘片的記憶。”他的手指在旋鈕上靈活跳動,每個動作都精準無比。
隨著最後一個音符歸位,鼎耳殘片突然射出一道銀光,將帛書投影在對麵牆上。原本平麵的琴譜在光影中變得立體,音符化作跳動的光點,沿著地脈圖的紋路移動,如同流星劃過夜空。這些光點在牆麵遊走片刻,最終在驪山地宮的西北角停下,那裡浮現出三個楚字:“鎮魂闕”,字體周圍環繞著玄鳥紋飾。
“是驪山地宮的核心機關。”巴清眼神一亮,她想起屈伯庸的記載,“傳說九鼎鑄成時,大禹在地宮深處設了鎮魂闕,用楚地巫音驅動,能鎮壓地脈中的汞龍。李斯想奪鼎心,必須先破鎮魂闕,這琴譜就是開啟它的鑰匙。”她看著光點組成的旋律,發現其中隱藏著規律的節奏,與礦洞的機關頻率隱隱呼應。
蒙毅湊近投影,指著光點組成的旋律:“這段曲子我在楚地聽過,是《九歌?東皇太一》的祭祀曲,開頭有‘穆將愉兮上皇’的唱詞,隻是結尾少了一段安魂的樂章。”他回憶起當時的場景,巫祝手持玉珥長劍,在瑤席玉瑱間起舞,鐘鼓齊鳴間有香草的芬芳彌漫。
巴清點頭:“少的那段是‘安魂調’,沒有它,強行啟動鎮魂闕隻會引發汞龍暴動。李斯拿到的琴譜應該是殘缺的,他想利用我們找到完整版。”她將丹砂筆蘸滿鼎耳殘片滲出的汞液,在帛書的空白處補全了缺失的旋律。這筆墨用生漆混合煙炱製成,橫筆粗重如刷,豎筆纖細似刀,正是楚地漆書的典型特征。
當最後一筆落下,投影中的鎮魂闕突然打開,露出裡麵的青銅編鐘陣。編鐘按大小排列,共十二件,懸掛方式與墨家的轉射機原理相似——機軸可360度旋轉,能靈活調整角度應對不同方位。顯然這是上古墨家與楚巫合作的產物,將音律與機械完美結合。編鐘表麵刻著細密的紋路,與巴清銀鐲上的圖騰隱隱呼應。
“原來如此。”墨離恍然大悟,“鎮魂闕的機關用的是音律與機械的雙重鎖,既需要正確的琴譜驅動,又要用墨家機關術操作。李斯隻懂法家權術,根本破解不了這種跨界機關。”他指著編鐘下方的機關槽,“你看這些凹槽,必須用特定頻率的聲波才能驅動,普通敲擊根本無效。”
巴清卻注意到編鐘陣旁邊的一行小字,是用秦篆寫的“汞火同燃”:“不好,李斯要是破解不了,可能會用蠻力。他知道汞氣遇火會爆炸,說不定想引汞火毀掉鎮魂闕。”她立刻將帛書卷起,“蒙統領,你立刻帶琴譜回宮,想辦法讓陛下知道李斯的陰謀。墨離,我們去礦洞,啟動備用機關,阻止汞火蔓延。”
蒙毅接過帛書,小心地收入銅匣,匣內墊著浸過丹砂水的錦緞:“你們多加小心,我會儘快帶人接應。”他轉身離開時,甲胄上的汞珠已凝結成霜,在門口留下一串銀白的腳印,這些汞珠落地後並未消散,反而像有生命般聚在一起。
墨離迅速收拾起機關器械,突然指著巴清的袖口:“主母,你的銀鐲在發燙!”巴清低頭一看,亡夫留下的銀鐲竟泛著紅光,鐲身的丹砂圖騰與帛書上的琴譜產生共鳴,紋飾間流動著銀白色的光。她突然想起屈伯庸的話:“巴族的丹砂圖騰,本就是楚巫的分支,與九鼎同源。”
就在這時,懷清台的銅鶴突然發出尖銳的鳴叫,這是墨家的警報信號。墨離衝到窗邊,臉色驟變:“是李斯的私兵!他們帶著連弩車來了!至少有十輛,正往這邊推進!”窗外的雨幕中,隱約可見黑色的車影和閃爍的金屬光澤,車輪碾壓汞珠的聲音隔著雨幕傳來。
【四:霧鎖驪山,詔音待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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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的石門在機關驅動下緩緩落下,沉重的青銅門與地麵碰撞發出悶響,將外麵的喊殺聲隔絕在外。巴清迅速將帛書琴譜拓印在羊皮紙上,原件則藏進機關盒的暗格,這個暗格設計巧妙,需同時旋轉三個旋鈕才能打開,內部還塗有防汞的丹砂塗層。墨離啟動牆壁上的轉射機,這架六尺長的弩機埋在牆壁夾層中,機軸可360度旋轉,箭槽裡的特製弩箭塗滿了丹砂與硫磺的混合物——這是墨家克製汞毒的秘藥,遇汞氣會產生青煙。
“主母,礦洞的秘道入口在書房地下,”墨離轉動青銅旋鈕,地麵應聲裂開一道縫隙,露出下麵的石階,石階兩側鑲嵌著夜光石,“我們從這裡去驪山地宮,比走正門快一半時辰。”巴清點頭,最後看了一眼窗外,隻見汞雨已變成赤紅色,那是汞氣與丹砂混合的跡象,說明李斯的人已經開始用火燒汞,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氣味。
沿著石階下行,通道兩側的壁燈自動亮起,發出幽綠的光——這是墨家的“長明燈”,用魚油混合磷石製成,能在汞氣中燃燒而不產生有毒氣體。巴清的銀鐲越發明亮,鐲身上的圖騰像是活了過來,在燈光下流轉不定,與通道牆壁上的刻痕產生共鳴。她突然停下腳步,從袖中取出鼎耳殘片,殘片竟與通道牆壁的某處凹槽完美契合,紋飾嚴絲合縫。
“這裡有機關。”她將殘片嵌入凹槽,牆壁立刻傳來一陣震動,青銅板塊緩緩移開,露出裡麵的青銅匣。匣上雕刻著楚式雲雷紋,打開時一股樟木香氣撲麵而來,裡麵是一卷竹簡,用楚隸寫著《鎮魂闕琴法》,字跡正是典型的漆書風格,墨色如漆,筆畫棱角分明。竹簡末尾還有一行小字:“楚雖三戶,亡秦必楚——屈伯庸留”,墨跡中混著細小的朱砂顆粒。
“是屈巫祝早就藏好的!”墨離驚呼,他小心翻動竹簡,發現每片竹簡背麵都刻著細小的音符,“這些竹簡用樟木汁浸泡過,能防蛀防腐,還能隔絕汞氣。”巴清快速瀏覽內容,發現裡麵不僅有完整的琴譜,還有破解汞火陣的方法:“他知道李斯會用汞火,特意留下解法。你看這裡,用犀角粉混合桐油,能乳化汞珠,中和毒性。”她將這段記載折角標記,竹簡發出清脆的聲響。
通道儘頭傳來滴水聲,那是礦洞暗河的方向。墨離啟動最後一道機關,眼前豁然開朗——墨家的機關船已在暗河上等候,這艘船長約三丈,船頭裝著連弩車,需要十人協作操作,箭尾係繩可回收重複使用,船尾則是導航用的司南,指針用天然磁石製成,外麵罩著銅製防護罩。巴清跳上船,將鼎耳殘片放在司南旁邊,殘片立刻發出銀光,司南的指針原本指向驪山方向,此刻突然偏轉,穩穩指向地宮的西北角。
“鎮魂闕就在那個方向。”巴清調整機關船的速度,船身兩側的水輪開始轉動,攪起水底的汞珠,“我們必須在李斯的人到達前啟動鎮魂闕,否則汞火一旦引爆地脈,整個鹹陽都會被汞毒籠罩。”墨離點點頭,將弩箭上膛,警惕地盯著水麵——汞雨滲入暗河,讓河水泛著詭異的銀光,不時有汞珠從水底浮起,接觸到空氣便化作銀霧。
機關船行駛到暗河中段時,水麵突然湧起巨浪,一隻巨大的汞龍虛影從水中升起,龍鱗由無數細小的汞珠組成,張開的巨口中能看到李斯陰冷的冷笑。巴清迅速取出羊皮琴譜,用丹砂筆在船板上畫出鎮魂符,符紋由楚地巫文組成,與《東皇太一》的祭詞相對應:“墨離,按琴譜第三段調音!用‘穆將愉兮上皇’的節奏!”
墨離立刻轉動船頭的青銅編鐘,奏響《東皇太一》的安魂調。編鐘的聲響清越悠揚,與巴清的符咒產生共鳴,在船周圍形成一道金色的屏障。汞龍的攻擊撞在屏障上,發出刺耳的尖嘯,龍鱗狀的汞珠紛紛炸裂,化作漫天銀雨落下。巴清趁機將鼎耳殘片擲向汞龍虛影,殘片沒入其中,虛影瞬間消散,露出水底的一道石門——石門上雕刻著九鼎圖案,正是驪山地宮的入口。
“我們到了。”巴清收起琴譜,眼神堅定,銀鐲上的丹砂圖騰此刻亮如火焰,“李斯想用汞毒蝕詔嫁禍,卻不知這恰恰幫我們解開了九鼎的秘密。接下來,該讓他嘗嘗楚巫與墨家聯手的厲害。”她從懷中取出犀角粉和桐油,按竹簡記載的比例混合,準備應對可能的汞火陷阱。
墨離啟動機關船的撞角,青銅撞頭在燈光下泛著冷光:“主母快看,石門上有琴譜凹槽!”巴清湊近細看,果然發現石門上刻著與帛書對應的音符,隻是順序被打亂。她按照《鎮魂闕琴法》的記載調整順序,當最後一個音符歸位時,石門發出沉重的聲響,緩緩向內開啟,露出裡麵幽深的地宮通道。
巴清抬頭望向地宮深處,那裡的汞氣已濃如實質,卻在琴譜的影響下呈現出規律的波動,像是在回應著即將到來的對決。她握緊袖中的羊皮紙,指尖的丹砂與汞氣交融,在紙上留下一道玄鳥銜日的印記——那是楚人的希望圖騰,也是對屈伯庸的承諾。身後的暗河水流變得湍急,帶著機關船緩緩駛入地宮,水麵倒映著搖曳的燈火,仿佛要將所有的秘密都卷入驪山深處的汞海之中。
而懷清台的方向,隱約傳來編鐘與弩箭交織的聲響,蒙毅與私兵的激戰已然開始。這場由汞毒密詔引發的風暴,才剛剛拉開序幕。在地宮深處,鎮魂闕的青銅編鐘正靜靜等待著正確的旋律,而李斯的黑影已出現在通道儘頭,手中火把的光芒在汞氣中扭曲變形,預示著更大的危機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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