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準提的熱切,他看得更深一層。
捫心自問,西方究竟有什麼能吸引這些修行之士?
那荒涼貧瘠的模樣早已深入人心。
換作是他自己,即便能偶爾聽聖人講道,是否真願意背井離鄉,遠赴極西之地?
答案恐怕是否定的。
就算真有人留下,多半也是些根基淺薄、修為低微之輩。
既無趁手法寶,也無高深道行,天賦更是平平無奇。
然而這些終究隻是揣測,未經驗證,誰也不敢斷言。
眼見昆侖山人氣鼎盛,他也漸漸按捺不住心中那絲動搖。
哪怕最後隻能留住百萬分之一,千萬分之一,
那數目也不容小覷。
沉默良久,臉色幾番變幻,接引終於還是抵不過心動。
他緩緩點頭,聲音低沉卻堅定:
“好,等老子他們收徒完畢,咱們便向洪荒宣告。”
“時間就定在千年之後。”
“也好避開那些聽道之人回洞府閉關的檔口,免得錯失良機。”
一聽兄長鬆口,準提頓時喜形於色。
那份激動溢於言表,任誰都能看得出來。
這也難怪——欠債的日子實在難熬,
更何況債主還是天道。
縱有心耍賴,也沒那個膽量去觸這個黴頭。
祖巫殿中,十一尊身影齊聚。
帝江目光掃過眾人,淡淡開口:
“這次造巫之事進展如何?”
“大巫的數量可有增長?”
話音落下,殿內一片寂靜。
片刻後,祝融大大咧咧地站了出來,嗓門粗獷:“大哥,這事催得太緊了。
短短千年,再怎麼折騰,也拉不出多少大巫來。”
不等他說完,共工便接過話茬,腦袋一點一點:“就是啊,咱們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嚴重了?”
“妖族那群飛禽走獸,真值得我們這般興師動眾?”
有了兩人帶頭,其餘祖巫也紛紛開口,七嘴八舌議論起來。
眾人抱怨最多的,正是這“造巫計劃”。
當初得知天庭帝俊不僅突破至亞聖境界,手中的周天星鬥大陣竟能傷及聖人,帝江當即坐不住,立刻召集兄弟姐妹商議對策。
所謂造巫計劃,說白了,就是以祖巫精血稀釋後賜予普通巫將服用,助其快速晉升大巫。
可精血非同尋常,每一滴都關乎本源,損耗一滴便需漫長歲月才能恢複,若大量提取,甚至可能動搖根本。
正因如此,為防出現意外,進度始終難以加快。
帝江輕歎一聲,並未責備眾人。
他明白這辦法確實力所難及,
可眼下情勢緊迫,他也實在想不到更好的出路。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後土引起了大家注意。
祝融甕聲問道:“後土妹妹,你咋了?臉色不大對勁啊。”
她勉強一笑,眉宇間卻透著隱憂:“沒什麼,就是這些年總覺心神不寧,像是有什麼事要發生,可又說不清道不明。”
說著,她輕輕撫了撫額角,臉上浮現出一絲疲憊與困惑。
直覺在她心頭縈繞,仿佛預示著即將到來的巫妖大戰將因此而改變走向。
甚至可以說,這場大戰的最終結局,或許就藏在這份難以捉摸的感覺之中。
可每當她試圖深入探究,那絲感應便如煙似霧,抓不住也看不清。
這種無力感讓她心中煩悶,卻又無可奈何。
“恐怕是先前消耗太重,精血虧空所致。
從今往後,這些年你不要再強行逼出精血了。”帝江皺眉思索片刻,終於開口說道。
後土輕輕點頭,乖巧地應了下來。
碧遊宮中,燭龍躬身而立,語氣恭敬至極:“啟稟聖人,龍族庫藏已悉數送達,不知聖人可還有其他吩咐?”
昔日三族之首的傲氣早已不見蹤影,此刻的他,謙卑得近乎卑微。
正說話間,門外傳來長老通報之聲——鳳族代理族長到了。
“進來吧。”通天輕挑眉頭,向殿外淡淡一句。
隨即轉身望向燭龍,隨意揮了揮手,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
“你放心,既收了你的供奉,本座自會履行承諾。”
“稍後自會遣人前往天庭,告知帝俊一聲。”
聲音不高,卻透著一股壓人心魄的威勢,讓燭龍呼吸為之一窒。
畢竟帝俊乃是天帝,執掌一方浩大勢力,在洪荒之中亦舉足輕重。
可在通天口中,竟不過是個需要被“通知”的角色。
反觀龍族,堂堂上古大族,如今卻隻能依附截教以求存續。
想到此處,燭龍心中不免泛起一絲苦澀與諷刺。
“既然如此,便勞煩聖人費心了,屬下告退。”
他微微拱手,神色恭敬地轉身離去。
剛走到門口,恰逢鳳族代理族長戰戰兢兢地步入大殿。
燭龍目光掃過,眼底掠過一抹譏諷,連一句招呼都懶得給。
並非他趨炎附勢、得勢便猖狂,而是實在瞧不上對方這一番作為。
若龍族也有兩位子弟入列截教門前,他早就欣喜若狂,哪還會像現在這般憂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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