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夢中驚叫坐起。他推門而入滿身露水：我在，魑魅魍魎近不了身。
月光勾勒他肩頭未乾血漬。禪杖斜倚門框滴落水珠。燁翎琳赤腳撲進他懷裡。
觸到他冰涼的銀質臂環。做噩夢了？他指尖輕撫她顫抖脊背。
夢見你……她攥緊他染血襟口。渾身是血站在懸崖邊。厲容殤低笑震動胸腔。
夢是反的。袈裟裹住她冰涼雙足。要死也是我先。
窗外忽然傳來瓦片輕響。他禪杖微轉擊碎暗器。
第三批。抹去她頰邊濺到的毒液。今晚挺熱鬨。
她赤足踩上他僧鞋。彆動。指尖解開他衣領檢查。新傷？觸到肋下包紮的繃帶。他握住她手腕。
小傷。鼻尖輕蹭她掌心。你比較重要。
更多暗器破窗而入。他揮袖卷落淬毒飛鏢。待著。禪杖頓地結成金光結界。我很快會來。
她抓住他撕裂的袖口。一起。撿起地上斷箭。
夢裡的我……箭尖指向窗外，也是這樣看著你獨自對敵。
厲容殤瞳孔微縮。那不是我。金剛杵突然破開屋頂。
才是。慘叫聲從梁上傳來。黑影墜地化作青煙。
她看著消散的怨靈。這些是……暗梟馴養的倀鬼。他扯斷纏繞的黑氣。專門食人噩夢。
寒意竄上脊背。所以我的夢……被操縱了。他咬破指尖點在她眉心。現在開始……血珠滲入皮膚，隻會夢到我。
結界外傳來尖銳嘶吼。無數黑影撲向光壁。煩人。他煩躁地擰斷佛珠。非要打擾她休息。
梵文如鎖鏈絞殺鬼影。她看見他銀發無風自動。厲容殤……觸碰他泛起金光的皮膚。你眼睛……
彆看。他蒙住她雙眼。現在的樣子……獠牙刺破下唇，不太好看。
掌心下睫毛輕顫。讓我看。她咬他手腕逼迫鬆手。無論你變成……
話音戛然而止。金瞳在黑暗中灼灼發亮。修羅法相自身後隱現。怕嗎？他聲音帶著金屬震顫。
她踮腳親吻獠牙。好看。舌尖嘗到鏽味，像古籍裡的明王。
結界突然爆裂。倀鬼如潮水湧來。他暴怒地撕裂空間。找死！黑潮在金光中蒸發。最後一隻倀鬼尖叫著撲向她。
小心！他轉身阻擋。鬼爪穿透肩胛。她卻趁機將斷箭刺入鬼影心口。夢裡……喘著氣微笑，我學會這招。
倀鬼在慘叫中消散。他怔怔看著滴血的箭杆。你……你教的。她扯開他染血衣物，在三百年前的夢裡。
黎明透進窗欞。他靠在榻邊任她包紮。那些夢……指尖輕觸她眼下青黑，是前世記憶？
或許吧。她係緊繃帶結，每次你受傷……突然被他擁入懷中。那就彆急起來。
禪杖突然發出嗡鳴。他警惕地望向窗外。天亮了。銀發恢複墨色，你該睡了。
你不在……她抓住他衣袖，噩夢會繼續。
他歎息著展平袈裟。僅此一次。將她裹進帶著檀香的懷抱，我守著。
晨光中。她在他心跳聲裡沉入睡眠。再沒有噩夢糾纏。隻有菩提樹的沙沙作響。
多年後。她仍會突然驚醒。而他會立即出現門口。肩頭落著相同月光。
又做噩夢了？
她搖頭鑽進他懷抱。夢到你不要我。
他低笑著咬她耳尖。那才是真正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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