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外瞄準鏡的光斑在她眉心顫動。燁翎琳僵在古寺殘垣間。厲容殤袈裟卷著硝煙。
他徒手攥住飛射的子彈。金屬碎屑從指縫迸濺。
“退後。”他聲音淬著冰。掌心鮮血滴在經幡殘片上。
她撞上他後背。檀香混著血腥撲來。暗處狙擊手悶哼。
喉骨碎裂聲清晰可辨。厲容殤甩掉腕間佛珠。一百零八顆木珠懸浮成陣。梵文金光灼穿夜幕。
“跟著我腳印。”他踩碎地上毒蒺藜。燁翎琳攥住他撕裂的衣角。荊棘劃破她小腿。厲容殤突然俯身。
唇瓣擦過她滲血的傷口。“標記氣息。”他金瞳暗沉，“那些雜碎……靠嗅覺追蹤。”
她耳根發燙。被他攔腰抱起。躍過倒塌的鐘樓。子彈追著他們腳後跟。打入石柱濺起火星。
厲容殤屈指彈飛袖箭。遠處傳來重物墜地聲。
“疼就說。”他檢查她腳踝紅腫。指尖金光流轉。燁翎琳咬住下唇搖頭。他忽然捏住她下巴。
“彆忍。”拭去她唇上血珠，“在我麵前……不必強撐。”
枯枝突然斷裂。數十道黑影圍攏。厲容殤扯下袈裟罩住她。金剛杵破空呼嘯。
敵人顱骨凹陷的脆響接連爆發。她縮在他投下的陰影裡。數著心跳。
血滴落在他眼睫。燁翎琳用袖口去擦。被他扣住手腕。
“臟。”偏頭避開。她卻執意撫上他眉骨。“你的血……從來最乾淨。”
追兵嘶吼著撲近。厲容殤冷笑。踏碎地上降魔杵。碎片如雨倒射。穿透肉體的噗嗤聲不絕。
他拽著她奔進密道。石門合攏刹那。外麵傳來爆炸轟鳴。
“閉眼三息。”他蒙住她視線。黑暗中經文吟誦震耳。慘叫聲戛然而止。燁翎琳睫毛掃過他掌心。
“好了。”他撤手時。銀發纏上她衣扣。
密道滲出地下水。她踉蹌滑倒。厲容殤托住她腰肢。“上來。”背對她蹲下。脊背肌肉繃緊如弓。
舊傷猙獰盤踞。她趴上去那刻。他渾身輕顫。
“第幾次了？”她貼著他耳畔問。他低笑：“背你？記不清。”顛了顛往上托。掌心燙得她心悸。
石壁燭台突然熄滅。他金瞳照出前路。“抱緊。”縱身躍下深澗。
墜落中風聲呼嘯。他金剛杵深刺岩壁。火星四濺裡緩緩滑落。穀底白骨堆積成山。
燁翎琳發現某具骸骨頸掛玉佩。與她懷中半塊恰好配對。
“這是……”她指尖發顫。厲容殤捏碎那玉佩。“贗品。”粉末從指間流瀉，“那人慣用這種伎倆。”突然將她按進懷裡。毒箭擦著發梢釘入石壁。
他扯斷箭尾羽毛。“我弟弟的問候。”語氣譏誚。金瞳卻翻湧痛楚。燁翎琳握住他攥緊的拳。“你在難過。”不是疑問。他反手扣住她五指。“早該習慣了。”
暴雨傾盆而下。他袈裟撐出方寸天地。燁翎琳噴嚏連連。厲容殤忽然解開發帶。濕透的黑發披散。襯得眉間朱砂愈豔。他撕開內襟布料。裹住她顫抖的手。
“為什麼……”她看著手上繃帶。他低頭咬開酒囊木塞。“沒有為什麼。”灌了她一口烈酒。看她嗆出眼淚。竟低笑出聲。指腹抹過她唇角。
暖流竄遍四肢。她發現酒裡混著他血。厲容殤已轉身劈柴。背影挺拔卻孤寂。火堆燃起時。他僧袍蒸氣繚繞。肌肉線條若隱若現。
“講個故事。”他忽然說。燁翎琳湊近。發絲勾住他腕間銀鏈。“三百年前……有對兄弟同時愛上陣眼祭品。”火星劈啪炸響。“哥哥親手將愛人推入煉獄。”
她呼吸滯住。厲容殤撥弄炭火。“弟弟瘋魔了。叛出家族墮為暗梟。”抬起猩紅眼眸，“現在……哥哥的轉世想重演悲劇。”金剛杵突然刺向她麵門。
燁翎琳閉眼不動。利器貼著她耳廓掠過。身後傳來垂死呻吟。厲容殤抽回染血法器。“而你……就是新的陣眼。”輕輕碰她心口，“這裡跳動著……開啟滅世大陣的鑰匙。”
她抓住他手腕。“那你呢？”聲音發顫。他俯身逼近。“當然是……”唇瓣懸在毫厘之處，“把你拆吃入腹的惡鬼。”卻在她瑟縮時退開。喉結滾動。
暴雨漸歇。他背對她調整呼吸。“怕了？”嗓音沙啞。燁翎琳突然從後抱住他。“是餓了。”感覺他脊背僵直。悶笑震動胸腔。“小冤家……”轉身捏她鼻尖，“這種話也敢說？”
黎明穿透雲層。他引她到千年菩提下。樹根纏繞著焦黑屍骸。新葉卻翠綠欲滴。“看清楚了。”厲容殤割破掌心。將血塗在樹乾咒文上。
經書虛影浮現半空。梵文如鎖鏈纏繞她腳踝。“殺生為護生……”他抵著她額頭立誓。金瞳倒映她蒼白的臉。“斬業非斬人。”雷電劈開天幕時。她主動吻住他染血的唇。
菩提樹劇烈搖曳。嫩芽纏上她指尖。厲容殤瞳孔金光暴漲。銀發無風自動。“確定了？”拇指摩挲她唇角。她咬住他虎口舊傷。“早該如此。”
暗處傳來鼓掌聲。與他們容貌相似的男人走出。“真是感人。”暗梟首領轉動著相同佛珠。“哥哥還是這麼……虛偽。”唐刀驟然出鞘。厲容殤用脊背硬接這一擊。
血濺上她睫毛。厲容殤卻在笑。“這刀……替父親還你。”反手折斷體內刀尖。插回弟弟肩胛。兄弟倆在泥濘中對視。金瞳燃著相同的火焰。
“陣眼我要帶走。”弟弟甩掉刀上血珠。厲容殤扯開衣領。心口浮現血色咒印。“先問它答不答應。”地麵裂開無數金光。菩提樹根須如活蛇竄出。
燁翎琳被推離戰圈。厲容殤袈裟化作金色結界。“跑！”他嘶吼時口中溢血。她卻衝向祭壇中央。徒手挖開泥土。底下埋著半塊玉佩與她那塊契合。
“原來如此……”她將合並的玉佩擲向空中。兩道金光同時擊中兄弟倆。厲容殤突然抱住頭慘叫。記憶洪流衝破封印。三百年前梵鐘轟鳴著回歸。
“翎琳……”他再抬眼時眸染慈悲。那是屬於高僧的眼神。弟弟狂笑著引爆符咒。“歡迎回來……我的明王哥哥。”整個山穀開始塌陷。厲容殤在亂石中撲向她。
“這次……”他咬破舌尖喂她鮮血，“換我陪你墮輪回。”菩提樹根裹住他們下沉。她最後看見晴空經幡舒展。嫩芽從屍骸中綻放新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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