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計劃好了……”她凝視他脊背凸起的佛骨，“用佛骨養蠱……不怕遭天譴？”
密道儘頭是間冰室。
百盞鮫人燈映照下，她看見冰棺裡躺著兩具相擁的白骨。其中一具戴著當年她遺落的耳璫，另一具腕骨係著褪色佛珠。
“天譴？”厲容殤撫過冰棺，“我們遭的天譴還少嗎？”
她想起三百年前那個雪夜。
他被家族強押入寺時，她拖著斷腿追出百裡。最後倒在山門前，眼睜睜看他剃度受戒。
“那對私奔的戀人……”她觸碰冰棺表麵咒文，“是你我前生？”
厲容殤突然砸碎冰棺。
白骨在寒氣中化作粉末，唯有兩個頭骨滾落腳邊。他拾起那個係著佛珠的頭骨，從眼窩取出枚同心結。
“每世你都為我而死……”他將同心結係在她腕上，“這世換我陪你墮魔。”
密道入口傳來轟擊聲。
武僧們正在破除禁咒，梵文金字如雨點落下。燁翎琳看見他後背僧袍被血浸透，那些魔紋正在吞噬最後幾節佛骨。
“值得嗎？”她扯住他衣領，“百年修行毀於一旦……”
厲容殤震碎上身衣物。
心口同命蠱留下的血洞開始腐爛，黑色蠱毒順著血管蔓延。他抓著她手按向丹田，那裡有顆金丹正在碎裂。
“修行？”他嗤笑，“我修的是你。”
冰室穹頂突然破開大洞。
住持手持禪杖淩空而立，百名武僧結陣封住四方。梵文鎖鏈如金蛇竄動，最先纏住燁翎琳腳踝。
“孽徒！”住持怒喝，“還不伏誅！”
厲容殤徒手扯斷鎖鏈。
佛氣灼得他掌心皮開肉綻，他卻將鎖鏈反擲向武僧陣。慘叫聲中，他咬破舌尖噴出血咒。
“伏誅？”血咒化作黑霧籠罩冰室，“師尊可知這裡埋著誰？”
住持禪杖突然停滯。
老僧渾濁的眼珠盯住滿地骨粉，那些粉末正凝聚成古老咒印。冰室四壁浮現出三百年前的畫麵——正是住持親手將匕首刺進私奔少女的心口。
“是您……”燁翎琳觸摸心口舊傷，“殺了我？”
厲容殤捏碎最後那節佛骨。
金粉飄散中，他徹底化作魔物。骨刺破開脊背，獠牙撕碎最後人性。住持在魔氣衝擊下踉蹌後退，禪杖出現裂痕。
“這世……”魔物叼起她衣領躍向破洞，“沒人能分開我們。”
黎明時分，武僧們看見魔物抱著女子消失在天際。
住持跪在冰室廢墟中，拾起那枚沾血的同心結。結上金線突然燃燒，映出三百年前小沙彌為狐妖係結時立的誓：
“要麼同生，要麼共死。要麼重逢，要麼永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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