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四年4068年)秋七月初一辛亥日,《存心錄》寫成,皇上閱覽之後,對諸位儒臣說:我看曆代賢明君主侍奉神靈的做法,無不恭敬嚴肅,所以各路神靈都呈獻福祉,吉兆接連應驗。到了那些處於衰敗之世的君主,不知道應該敬重什麼,違背上天、輕慢神靈,不但會感召災禍天譴,而且國家的禍亂,也是由此而招致的。朕為此感到害怕,每次祭祀時,一定誠心誠意、恭恭敬敬,唯恐做得不夠到位,所以命你們編撰這本書,想要將它作為鑒戒。水可以映照人的形體,曆史可以映照現實,編纂這本書是為了表彰善行、批評惡行,不僅要在當下施行,還要讓子孫後代永遠遵守。
任命禮城縣知縣林唐臣為吏部考功郎中。唐臣名弼,是福建漳州人。林弼在元至正甲午年考取進士,擅長寫文章,在閩浙一帶很有名氣,後來擔任了郡裡的幕官。進入本朝明朝)後,參與編修《元史》,被授予考功主事的官職。出使安南。即將返回時,陳朝人贈給他黃金、珍珠、奇珍異寶,唐臣拒絕了,沒有接受。國王強行把他留住了。回來以後,他把情況詳儘地分條上奏給朝廷,皇帝嘉獎了他,賜給他白金。不久,皇上任命他管理禮城。到了這個時候,因為某件事被逮捕押解到京城,在獄中上書說明情況,皇帝下詔釋放了他,任命他為考功郎中。
設置定遼都衛指揮使司,任命馬雲、葉旺擔任都指揮使,吳泉、馮祥擔任同知,王德擔任僉事,統轄遼東各衛所的兵馬,修築城池,鎮守邊疆。當時皇上因為劉益叛變,而元朝舊臣納哈出等人還沒有歸附,所以命令馬雲等人鎮守遼東。仍然派雲前去祭奠劉益說:“你過去在遼陽,控製一個地區,能順應天道,洞察事理,進獻地圖、土地,毅然歸附。朕讚賞你的忠誠,讓你輔佐武衛,安定沿海地區,正要依靠你來招撫尚未歸附的人,怎麼失去防範,突然喪失了生命。在邊城之中,失去了這樣一位良將,朕感到非常悲痛。現在特地派人前往宣讀祭祀文,並且命令有關部門護送你的靈柩,回碭山安葬。你如果有靈,就享用這些祭品吧。”
派遣使者命令中書右丞相魏國公徐達從北平前往山西訓練士兵戰馬,告諭他說:‘凡是治理國家的人,貴在有所防備,有了防備就沒有禍患。’古人在太平盛世時,也會嚴格整頓軍備,對內使國家安定,對外抵禦四方夷狄。何況山西這個地方靠近胡虜,尤其不能沒有防備。所以命令你率領各位將領軍官,修繕城池,訓練士兵。如果是調兵遣將出征進軍到迤西等地方,可以)根據情況方便行事。其太原、蔚州、朔州、大同、東勝的兵馬以及新歸附的韃靼官兵,全都聽從他)指揮管轄。
廣東番禺等縣遭受颶風,吹毀房屋,拔起樹木,過了三天才停止。
壬子日。皇上對丞相汪廣洋說:“我看前代的君主,大多喜歡奸佞阿諛來粉飾虛名,甚至臣子偽造祥瑞吉兆,來肆意欺詐。”至於上天降下災禍以示警戒的事,皇上)聽都聽厭了。像宋真宗也算是賢明的君主,起初他任命李沆為宰相,每天都聽李沆彙報災禍,他的心裡還存在著警惕。在那之後澶淵之盟訂立以後,大臣首先開啟天書事件)來使皇帝內心驕縱,眾多下屬違心地迎合皇帝),苟且地圖謀諂媚討好皇帝),導致報告吉祥征兆的人在路上接連不斷,進獻靈芝草的有三萬多株。我認為任何事情都在於真誠,何況是治理天下國家,難道可以虛偽嗎?你們中書省從今往後,凡是祥瑞的事情不必奏報,如有災異以及蝗災旱災之事,要立即奏報。”汪廣洋叩頭說:“陛下敬重上天、勤於民事,還有什麼比這更重要的呢?不隻是天下百姓能得到福澤,確實能成為後世子孫永遠的謀略和訓誡。臣下恭敬地接受詔令旨意。”
南寧府下大雨,江水泛濫,毀壞了城牆,衝毀了百姓的房屋。
乙卯日,任命張子茂為成都府知府,潘賢為重慶府知府,汪璞為萊州府知府,餘用中為河南府知府。
己未日,皇帝到太廟祭祀,命令在配享功臣的走廊上拆除布殿。
庚申日,潁川侯傅友德率軍包圍了成都。偽夏的丞相戴壽、知院向大亨等人出城抵禦作戰,用大象馱著身披盔甲的士兵,排列在陣前。傅友德命令前鋒指揮李英等人用弓箭、火器衝擊敵軍,敵軍戰象中箭後轉身逃跑。傅友德的軍隊踐踏而死的人很多,傅友德也被流箭射中。恰逢湯和派人來報告攻克重慶的捷報,戴壽等人也收到了家信,聽說重慶已經投降,而家人也都平安無事,於是失去了鬥誌,就將府庫和糧倉的物資登記造冊,派自己的兒子到軍門前投降,傅友德答應了。第二天,戴壽等人率領他們的下屬投降了。傅友德指揮軍隊從東門進城,俘獲了三萬士兵和馬匹。
辛酉日,晚上,月亮進入南鬥鬥魁中。
壬戌日。潁川侯傅友德分兵去攻取四川州縣中還未歸附的地方,到達崇慶,偽知州尹善清率軍抵抗,傅友德打敗了他的軍隊,將他生擒並斬殺。判官王桂華率領城中的年老有德之民到軍中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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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保寧城中有個姓韓的女子,十七歲,遭遇明氏軍隊作亂,擔心被他們)擄掠,於是假扮成男子的服飾,混雜在百姓當中。後來她果然被敵軍擄走,在敵軍中待了七年,都沒有人知道她是女子。後來跟隨明玉珍的軍隊劫掠雲南後返回,偶然遇見她的叔父,叔父將她贖了出來,回到成都,然後她嫁給了尹氏。一同參軍的人都感到很驚訝,成都人都稱她為韓貞女。
皇帝命令曹國公李文忠巡視四川的城池,安撫軍民。
癸亥日,山西蒲州發生地震。
甲子日,衢州府龍遊縣下大雨,洪水泛濫,衝走百姓的房屋,有被淹死的人。
乙醜日,指揮萬德護送明升和降表來到京師。當初,皇上聽說大軍攻下巴蜀,暫時擱下中書省的事務,召集六部、太常寺、翰林院、國子監等衙門的官員,商議製定受降的禮儀。省部官員說:‘查考宋太祖乾德三年,蜀主孟昶投降,孟昶和他的子弟以及偽朝官員李昊等三十二個人來到京城,都穿著白色的衣服戴著紗帽,進獻等待治罪的表章,趴在地上。’通事舍人攙扶著孟昶起身,孟昶彎著腰恭敬地聽從命令,通事舍人)宣讀製書赦免他的罪)。明升等人拜了兩拜,三次高呼萬歲。合門使秉承皇帝的旨意賜給孟昶等人成套的衣服、帽子與腰帶,孟昶等人拜了兩拜然後跪著接受,各自到自己的位次更換衣服,之後到崇元殿拜見皇帝。合門使引領孟昶等人入宮,行禮問安,跳起舞來表示感謝。宣徽使傳達旨意,傳喚孟昶上殿,孟昶等人再次拜謝,登上大殿,宣徽使傳達旨意安撫,孟昶來到皇帝的禦座前鞠躬,太祖親自安撫問候他。劉昶回到座位上,和他的屬官都跳起舞來拜了兩拜,高呼萬歲,然後退出,中書門下率領百官前來祝賀。現在擬定明升朝見的禮儀,皇上駕臨奉天門。明升在午門外跪著呈上了待罪的奏表。侍儀使捧著表章進入,宣表官宣讀完畢後,承製官出來傳達製令,明升等人都趴在地上。侍儀舍人扶起他,他的屬官們都起身,跪著聽宣讀製書來赦免罪行。明升起身行五次拜禮,三次高呼萬歲。承製官傳達詔令,賜給衣服、冠帶。侍儀舍人引領明升登上宮殿前的紅色台階,行四次叩拜禮。侍儀使傳達皇帝旨意,明升跪著聽皇帝宣布命令,趴在地上行四次跪拜禮,高呼三次‘萬歲’,又行四次跪拜禮,然後出去。丞相率領文武百官舉行慶賀的禮儀。皇帝說:“明升和孟昶不一樣,孟昶專門處理國家政務,他的行為十分奢侈放縱。明升年紀還小,事情由臣下負責,應該免除他叩頭伏地向皇上謝罪的禮節。這一天,明升和他的官屬入朝拜見,百官都向皇帝稱賀。朝廷封高升為歸義侯,賜給他冠帶、衣服,並在京城賜予他宅第。
丁卯日,中書省上奏:“科舉考試的製度規定,凡是府、州、縣學中的學生、民間優秀子弟以及學習為官之道的官吏和小吏練習科舉學業的,都允許參加科舉考試。皇帝說:科舉製度剛剛設立的時候,凡是文章用詞條理通順的人,都被預選列入錄取名單),以此來表示激勵勸勉。隻是吏胥的心術已經敗壞,不許他們參加考試。
戊辰日,原元朝詹事院副使南木哥、詹事丞朵兒隻從河西率領兵民兩千多人前來歸降。
設置汝寧府汝陽縣,真定府定州無極縣。
己巳日,設置陳州商水縣。
庚午日,原來元朝歸降的大臣魁的斤等十五個人進入朝廷,分彆被賞賜了有花紋的絲織品、成套的衣服。
辛未日。設置薊州衛指揮使司。淮安侯華雲龍統領軍隊到達雲州,偵察得知原元朝平章僧家奴在牙頭紮營,半夜時分,他派精兵突襲了敵營,突入營帳,擒獲了僧家奴,將他的部下全部俘虜,並繳獲了四百多匹駱駝和馬匹,然後返回。
壬申日,原來元朝甘肅行省平章阿寒柏等人到達京城。此前,阿寒柏等人率領部下的官屬、兵民前來投降,陝西的守臣上奏朝廷,皇帝詔令阿寒柏和他的四十四名官屬入朝,他的士兵和民眾留在寧夏居住。到了這個時候,皇帝命令中書省賜給阿寒柏以及知院滿答剌、廉訪使納速爾丁每人一套衣服,八匹綺帛,五石米,五千錢;賜給左丞官音奴等四十一人不同數量的綺帛、錢、米。
甲戌日,賜給龍襄衛指揮僉事史鑒喪葬費用,並且下令撫恤他的家屬。這是因為殷鑒跟隨我征討蜀國時戰死了。任命馬文璧擔任撫州府知府,郭勉擔任真定府知府。
乙亥日,命令太常司祭祀馬祖神。這是蜀地的明升獻上的十匹良馬,其中有一匹毛色純白,身長十一尺,馬頭高九尺,馬蹄高七尺,脖子下麵有凸起的肌肉,厚五分,寬三寸多,貫穿胸部連接腹部,神采飛揚靈動,馬)身上的鞍韉韁繩不可靠近,一靠近它就像人一樣直立起來吼叫。皇帝說:“上天既然生下了這樣的英雄,就一定有神明在暗中保佑他。”命令太常用少牢祭祀馬祖,又用四百斤沙袋壓在馬背上,讓人跨坐在上麵,每天在皇家園林裡遊走,過了很久,馬的性情逐漸變得馴服。後來皇上在清涼山的夜晚祭祀月亮,就騎著它出門,如同腳踩祥雲、隨風而行一樣,騎馬奔跑非常快意。皇上非常高興,賜名此馬為)飛越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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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城國的國王阿答阿者,派遣他的臣子答班瓜卜農前來朝拜,進奉表章說安南侵犯他們的領土疆域。表文用金葉書寫,長一尺多,寬五寸,上麵刻著本國文字,讓翻譯的人翻譯出來,意思是:‘大明皇帝登上皇位,擁有天下,就像天地覆蓋承載,日月照耀大地。阿答阿者,不過是一株草、一棵樹罷了。恭敬地承蒙您)派遣使者,用金印封我)為國王,我)感恩戴德,欣喜愉悅,這種感情比平常多出萬倍。隻是安南派兵侵犯我國的疆域,殺害掠奪我國的官吏和百姓,希望皇帝大發慈悲,賜給我們兵器、樂器和樂人,使安南知道我占城國是受到皇帝的聲威教化,向皇帝納貢的國家,這樣國家就會安定了。南方不敢欺淩弱小。”皇帝被他的誠意感動。等到答班瓜卜農向皇帝辭彆時,皇帝命令中書省移送公文給該國國王說:與鄰國交往有正確的方法,這實際上是保衛國土的策略;用真誠來侍奉君主,差不多能儘到人臣的禮節。況且占城、安南已經以臣子的身份侍奉朝廷,一同尊奉正統曆法),卻竟然擅自挑起戰爭,殘害百姓生命,既喪失了侍奉君主的禮儀規範,又喪失了與鄰國交往的原則。已經向安南國王告知,即日起停止交戰,本國也應該各自保衛疆土。你所請求的兵器,對我來說有什麼可惜的?隻是因為占城、安南互相爭奪,而朝廷單單支持占城,這就是幫助你們互相攻打,很不符合安撫的道理。另外所請求的樂器和樂人,在聲律方麵雖然沒有中原與外地的差彆,但是在語音方麵卻有華夏與蠻夷的不同,難以派遣過去。如果你們國家有能學習中國漢語,可以教授音律的人,挑選幾個人到京城來學習。並且下旨給福建行省:占城的商船貨物都免除稅收,以此來表達朝廷對他們的安撫之意。
丙子日,設置四川等處行中書省,任命刑部尚書劉惟謙為參政。
庚辰日,江陰侯吳良討伐綏寧各蠻族部落,擒獲他們作惡的首要分子蘇子榮等人,於是攻克馬王、惡鬼、長衝、雲水、鎖口、桐木、藍溪、雷公、大溪、三峰、當山共十一座寨子。
偽夏的平章官職名)丁世真率領他的殘餘黨羽進犯秦州,指揮官職名)潘某堅守營壘,頑強抵禦。敵軍)圍攻了五十多天,城中的糧食吃光了,於是)搜集牛畜來供軍隊食用。不久援兵趕到,擊退了敵人。世真打仗失敗,逃到山穀裡,自己因為曾經抵抗官軍,殺傷了很多人,害怕得不敢出來,夜晚住宿在梓潼廟中,被手下的小頭目殺害。蜀地平定後,小校到京城報告情況,中書省大臣上奏請求獎賞他。皇帝說:“下級軍官殺害自己的長官,這是不義的行為,為什麼要賞賜他呢?”皇帝沒有答應。
大同官山千戶所的百戶速哥帖木兒、捏怯來等人,假稱故元將領王保保率兵抵達上都,於是密謀反叛,殺死千戶把都等人,事情敗露後,他們被誅殺。
八月初一為辛巳日,朝廷)分彆賜給已故元朝平章官職名)阿寒柏、知院官職名)滿答剌、廉訪使官職名)納速爾丁等四十四人數量不等的羅衣,不久又賜給他們冠帶帽子和腰帶,是官員服飾的一部分)。
皇帝下詔設置振武衛親軍指揮使司。
改製使用的寶金牌,牌上的篆字有陰文和陽文,並且增添了‘金符’二字。寶金牌寬三寸,長九寸五分,上麵雕刻著兩隻鳳凰,下麵雕刻著兩隻麒麟。牌的頂部有個圓洞,裡麵穿著紅絲繩。皇上認為古代的符節印璽,是向天下表明重大信用的東西),如果關卡防衛不嚴密,那麼奸詐虛偽之事)就會由此產生,所以下令改製兩塊牌子,仍舊交付中書省和大都督府各自收藏掌管它們。凡是涉及軍機的文書,不是大都督府的長官、中書丞相以及中書省的長官,就不允許入朝奏事,也不允許擅自奏請相關事務)。如果有詔令,急需調動軍隊,中書省就要會同大都督府的官員一同入宮奏請皇帝批準,然後各自拿出所藏的金牌入宮,請皇帝取出玉璽用印。如果大都督府先接到了聖旨,也按照這個程序進行。如果有不履行約定的人,就以奸臣論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