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十九年4083年)八月初一,甲申日。
乙酉日,皇上閱讀《宋史》,看到宋太宗將封椿庫改名為內藏庫,便回頭對身邊的侍臣說:“君主把天下當作自己的家,用天下的財物來供應天下的用度,怎麼會有公家和私人財產的區彆呢?太宗、宋君都是賢明的君主,也都像這樣。其他的比如漢靈帝的西園,唐德宗的瓊林、大盈庫,也不必深加責備。
宋朝自乾德、開寶年間以來,有關部門計算所缺的財物時,必定記錄下其數量向宮內倉庫借貸,等到賦稅征收有盈餘時就償還。凡是有關部門的費用開支,都是國家的經費,為什麼要借貸呢?缺少錢財的時候就向內藏庫借,借了之後又償還,這就像是商人自己和自己的家計算收支情況一樣。等到宮內的庫藏已經充足,就用牙簽來分彆標記庫藏物品的名稱和品類,參照查驗賬本。
晚年,他拿出笏板給宋真宗看,說:‘好好地保存這個就足夠了。’像這樣為子孫謀劃,哪裡值得作為準則呢。《尚書》上說:‘謹慎地對待事情的結尾,就如同對待事情的開始一樣。’太宗首先開啟動用私人財產補貼國家財政的先例,到了他的後代,被戰爭困擾,三司的財物錢財耗儘,然而內庫的錢財積累在那裡卻不發放以補貼國家財政,偶爾發放緡錢幾十萬來資助軍隊物資,就認為能夠做難以做到的事,這都是因為太宗不能有個好的開端的緣故啊。”
丙戌日,朝廷命令營陽侯楊通、靖寧侯葉升率領軍隊在廣西左江的十萬山捕捉大象。
丁亥日,派遣官員到先師孔子廟舉行釋奠禮。夜裡,火星侵犯鬥宿。
戊子日,祭祀太社、太稷。
辛卯日,命令吏部挑選直隸、應天府等府州縣富裕百姓家的子弟到京城來充任吏員。於是被選中的一共有一千四百六十人。
壬辰日,夜裡,歲星侵犯軒轅星座。
癸巳日,前軍都督府都督僉事蕭琦去世。蕭琦,是鳳陽定遠人。當初蕭琦率領軍隊從淮安前來歸附,隨後跟隨太祖征伐,在慶陽俘獲了元朝平章小住剌了葛,在漢陽抓獲了左丞應保,在四川擒獲了知院和尚,在氈帽山收繳了魏王的金印。因為功績而屢次升遷,曆任豹韜衛指揮同知、定遼衛指揮使,又升為陝西都指揮使。至此升任前軍都督府都督僉事,因患病去世。
丙申日,派遣官員祭祀曆代帝王。
丁酉日。祭祀太歲、風雲、雷雨、五嶽、五鎮、四海、四瀆、山川、月將、城隍等神。派遣官員祭祀旗纛。
己亥日,六安侯王誌去世。王誌,鳳陽臨淮人。壬辰年,他跟隨軍隊在濠州起兵。甲午日,攻克滁州。乙未日,攻占和州,跟隨太祖渡過長江。丙申日,常遇春跟隨徐達圍攻常州,被授予懷遠將軍、右副元帥。丁酉日,攻克常州,又跟隨徐達攻打張士誠的老巢,奪取了江陰。戊戌日,攻克宜興。己亥日,王誌跟隨徐達奪取了高郵。辛醜日,跟隨皇上征討安慶。壬寅日,常遇春跟隨徐達收複了江西。
癸卯日,朱元璋的軍隊和陳友諒在鄱陽湖交戰,朱元璋的軍隊追擊到涇江口,攻打陳友諒的水寨,打敗了他。甲辰這一天,他跟隨皇上征討武昌,又跟隨徐達攻克廬州,被授予飛熊衛親軍指揮使一職,駐守六安州。乙巳日,他被改任為六安衛指揮使。洪武元年,王誌跟隨大軍向北出征,軍隊駐紮在汴梁,皇上派王誌渡過黃河收服懷慶、平陽等地,王誌就留在平陽鎮守。
三年,攻克興元,軍隊返回長安。四年,跟隨大軍征討察罕腦兒,回來後駐守平陽。皇帝下詔書封他為六安侯,賜予他‘開國輔運推誠宣力武臣’的封號,官階為榮祿大夫、勳柱國,擔任同知大都督府的官職,賜予他鐵券。五年,跟隨徐達出征沙漠。十四年,藍玉和傅友德等人一起征討雲南。這一年返回京城後去世,被追封為許國公,諡號襄簡。他死後的第四年,因為依附胡惟庸、陳寧的事情被發覺,被有關部門判罪處死,不再追究了。
庚子日,河南布政使司上奏:“贖回了開封等府被民間典賣的男女共二百七十四人,共計花費了一千九百六十多錠錢鈔。”
辛醜日,設置沈陽中、左兩個衛所,命令指揮鮑成率領原先帶領的河南、山東的軍校士卒一萬零三百二十八人分彆隸屬於這兩個衛所。朝廷清查了遼東、定遼等十二衛所和武德衛出征官軍的數量,軍官共有一千五百一十五人,士兵七萬三千零三十八人,戰馬一萬三千五百二十二匹。
壬寅日。贈燕山中護衛指揮使費愚的小妾朱氏為貞烈德人。當初,費愚長期患風病不愈,有一天,他對家人說:“我死了以後,誰能陪我一起走?”朱氏在旁邊,急忙回應說:“我願意跟隨。”不久費愚去世了,朱氏也上吊自殺了。這件事傳到皇帝耳中,皇帝嘉許她的節義,下令按照正妻的待遇降低一等,賜給她誥命追贈封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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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日,傍晚時分舉行了月祭。
甲辰日,皇帝命令禮部製作德祖玄皇帝、玄皇後,懿祖恒皇帝、恒皇後,熙祖裕皇帝、裕皇後的禮服、禮帽和冠服,命令皇太子到泗州盱眙縣修繕祖陵,將衣冠葬入陵墓,祭祀並禱告說:“唉!從前,列祖在這地方創立王業,積累了深厚的德行,致使上天明察,降下福澤給子孫後代。現在子孫繁衍,居住在國內,統治著百姓。深切思念皇考在世時的時光,想念列祖的聲音容貌,孫兒我常常牢記在心,已經有很多年了。唉!因為繁多的政務,我沒能親自前往祭拜掃墓。現在特意派遣玄孫皇太子帶著牲畜和美酒作為祭品,去陵墓修繕,恭敬地埋葬衣冠,來表達我的孝順思念之情,神靈可以明鑒。”
己酉日,確定朝廷內外各部門吏員任期屆滿轉任候補的資格。在京城中,未入流衙門的吏員充任九品衙門的司吏,九品衙門的司吏充任八品衙門的司吏以及七品衙門的典吏,八品衙門的司吏、七品衙門的典吏充任。七品衙門的書吏以及六品衙門的典吏,七品衙門的書吏充任五品衙門的司吏、胥史,六品衙門的典吏充任五品衙門的典吏以及六品衙門的司吏,六品衙門的司吏、五品衙門的典吏都可以充任。五品衙門的司吏、胥史,四品衙門的典吏,五品衙門的司吏、胥史可以擔任四品衙門的司吏以及三品衙門的典吏,四品衙門的司吏、三品衙門的典吏都可以擔任。
三品衙門的令史以及二品衙門的典吏,都可以充任。二品衙門的令史以及一品衙門的典吏,由二品衙門的令史充任。一品衙門的掾史以及同級衙門的都吏,由都吏充任一品衙門的提控,由一品衙門的典吏充任同級衙門的掾史以及同級衙門的提控,都以三年為任期屆滿,給予考語憑證到吏部聽候任用。
在外衙門,如各驛站、遞運所、河泊、閘壩等衙門的吏員和攢典充任七品衙門的典吏,七品衙門的典吏充任五品、六品衙門的典吏;或者有俸祿的九品衙門以及有俸祿的未入流品級衙門的吏員充任七品衙門的司吏,六品衙門的典吏充任六品衙門的司吏,五品衙門的典吏,六品衙門的司吏充任五品衙門的司吏,五品衙門的司吏充任四品衙門的司吏以及三品衙門的典吏,四品衙門的典吏充任四品衙門的司吏以及三品衙門的吏典,三品衙門的典吏充任二品衙門的典吏,以及三品衙門的令史、書吏,三品衙門的令史、書吏充任二品衙門的令史,二品衙門的典吏充任二品衙門的令史,二品衙門的令史充任二品衙門的通吏。以上官員任期已滿三年,沒有缺失,給與憑照,到吏部,在京城的衙門內任職。
九月甲寅日初一,占城國國王阿答阿者派遣他的兒子寶部領詩那日勿等人前來朝賀天壽聖節,進獻五十四隻大象,以及象牙、犀牛角、胡椒、烏木、降香、花絲布,並且向皇太子進貢象牙等物品。皇帝下詔書賜給該國國王帽子、腰帶、織有金色花紋的精美絲織品和成套衣服。朝廷賞賜給王子寶部領詩那日勿金二百兩,銀一千兩,織金青羅衣兩套,紅羅衣兩套,繡金文青綺衣兩套,紅綺衣兩套。王孫寶圭、詩離班,織金青羅衣兩套,紅羅衣兩套,紅綠花紋的綺衣各兩套,綺緞六匹,銀子一百五十兩。副使、頭目、通事等人被賜予數額不等的錢鈔以及綾羅綢緞衣物,同時賜給一百五十名養象的軍士衣服。夜裡,土星進入鬼宿。
戊午日,任命涼州守禦都指揮使宋晟為右軍都督府都督僉事。
己未日,將孳牧所改設為司牧司,官員的品級仍和原來一樣。又設置寶鈔提舉司,其品級為正八品。
庚申日,西平侯沐英上奏說:“雲南地域非常廣闊,但大多荒蕪,應該設置屯田,讓軍士開墾耕種,來預備儲存糧草。”皇帝諭示戶部官員說:“屯田的政策,可以減輕百姓的負擔,滿足軍隊的糧食需求,這是邊防的最佳策略。趙充國剛開始在金城屯兵的時候,儲存的糧食非常充足,漢朝享受到了好處,後來的帝王,也沒有人能廢棄屯墾戍邊的政策。沐英的這個謀劃,可以說是儘心儘力了。立誌向古人學習,應該像你說的那樣。然而邊地荒廢已久,草木叢生,開墾起來十分困難,應該延緩他們每年繳納的糧食,使他們樂於耕作,幾年之後再征收就可以了。”於是召回征南將軍、穎國公傅友德返回京城。
壬戌日,重陽節,皇帝在華蓋殿宴請群臣。裁革四川成都等府的木寨、梅樹、槐樹、永寧四座驛站。
癸亥日,行人冀忠前往陝西買馬,回來後,買到了兩千八百零七匹馬。
甲子日,設置長淮衛牧馬千戶所。
戊辰日,祭祀周天星辰。
辛未日,是皇帝的生日,皇帝駕臨奉天殿接受朝拜祝賀,在奉天殿大宴群臣。皇太子在文華殿宴請皇親國戚以及東宮的屬官,賜給每個國子監生一錠鈔。高麗國王王祦派遣門下評理安翊、暹羅國也派遣使者冒羅等人各自進奉表章表示祝賀,進貢地方特產,皇帝賜給安翊等人數量不等的綺羅、鈔幣、衣服。皇帝第二十三子朱??出生,他的母親是賢妃李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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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日,賜給壽春公主吳江縣一百二十四頃七十畝田,每年產糧八千石。
丙子日,天上降下像棉絮一樣的東西。
壬午日,出現了五彩雲彩。磨勘司將各部門公文的得失情況向皇帝奏報。皇上說:“你們所審核的公文,隻應當每十天送交都察院彙總上奏一次。如果有失誤差錯,就命令各部門改正,不必過於繁瑣。”
癸未日,朝廷派遣行人劉敏、唐敬偕同內使帶著瓷器去賞賜真臘等國。把武昌中衛改設為武昌左護衛指揮使司。
冬十月初一。
庚寅日,太白星白天出現,從甲申日初一到庚寅日。
辛卯日。在太廟祭祀祖先。核查遼東定遼等九個衛所的軍官、士兵、官吏和差役。其中屯駐軍隊裡不支取糧食的有一萬八千零五十人,其餘的四萬七千四百五十人,每月支取糧食五萬五千四百石。
癸巳日,設置澉浦、乍浦兩個守禦千戶所,隸屬於浙江都指揮使司。
甲午日,夜晚,土星停留在鬼宿的位置。
戊戌日,刮起了暴風。
辛醜日這天夜裡,月亮遮住了積屍氣。
癸卯日,長興侯耿炳文上奏朝廷,已訓練陝西都指揮使司下屬的二十四衛的馬步官軍,共計十二萬七千二百三十人。
乙巳日,皇上告諭兵部大臣說:“天下大大小小的武官,都是因為有功勞,所以讓他們的子孫世代承襲官職來享受他們應得的回報。然而有本人去世而兒子年幼,不能繼承家業的情況,有的沒有兒子而有年幼的女兒,又有父母年老而無所依靠的情況,這些都是值得憐憫的。從今往後,凡是去世的官軍,如果子女年幼,都要發給全部俸祿來贍養他們的家庭。你等他們長大,讓他們承襲職位,你等她們出嫁,然後停止供給俸祿等。父母年老的,也會發放全部俸祿,直到他們去世。將這些寫成法令。”夜裡,月亮侵犯內屏星。
丁未日,賞賜給橫海等四軍的士兵每人三錠鈔,因為他們跟隨皇太子從鳳陽返回的緣故。
辛亥日夜晚,火星侵犯壘壁陣。這個月,頒布了《誌戒錄》。這本書收集了秦、漢、唐、宋時期臣子犯上作亂的事情共一百多件,賜給群臣以及教官眾學生講解誦讀,使他們知道有所借鑒和警戒。
十一月初一,是癸醜日。
乙卯日,任命大理寺試用左寺丞趙勉為大理寺卿。
湖廣澧州朝納洞的蠻人造反,大庸衛指揮僉事吳麟率領軍隊擊敗了他們,斬殺了一百多個蠻賊,繳獲了六顆銅印。
庚申日,山西大同府知府鄭彥康上奏說:“往年在大同用糧食換鹽引的人很多,所以稅收越來越多。自從停征鹽糧以後,近年來稅課虧損消耗,還不及以前的數額。”皇上命令戶部核查他們所虧欠的數目,然後全部免除征收這些虧欠。
辛酉日,日本國王良懷派僧人宗嗣亮呈上奏表,進獻地方特產,皇帝拒絕了。
癸亥日,將車裡軍民府改為宣慰使司,讓知府刀砍擔任宣慰使。
甲子日。命令已故東平侯韓政之子韓勳承襲他父親的爵位。
乙醜日,朝廷將右軍都督府都督僉事李春調任為廣東都指揮使司都指揮使。
丙寅日,朝廷任命都察院試右僉都禦史袁泰為試左僉都禦史。
丁卯日,高麗國派遣使者呈遞奏表,請求改換服飾,皇帝下詔書不允許,命令高麗國仍然保持他們本國的風俗。
己巳日,夜晚,火星衝犯壘壁陣。
己卯日,詔令長興侯耿炳文率領陝西都指揮使司、延安等二十一個衛所及西安護衛的軍官和士兵,前往北平聽候出征的命令。詔令陝西都指揮使司,讓各衛所本地的鐵甲騎兵,全都整備器械,到京城接受賞賜並聽從操練。隻有西寧、西涼兩個衛所靠近邊境,並且留下士兵防守抵禦外敵。
陝西慶陽等衛所的將士四百九十多人送馬到京城,朝廷按照不同的等級賞賜給他們鈔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