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軍大營的混亂,如同瘟疫般蔓延,再無法掩蓋。
妖獸失控的嘶吼、賊兵因饑饉和猜忌引發的鬥毆、以及各級頭目之間愈發明顯的齟齬,讓這座龐大的營地變成了一個隨時可能爆炸的火藥桶。
張燕連日來的高壓手段,非但沒能穩定局勢,反而如同在不斷給這桶火藥加壓。
中軍大帳內,氣氛更是降到了冰點。
張燕像一頭困獸般焦躁地踱步,赤紅的雙眼布滿了血絲,周身不受控製的妖煞之氣將帳內物品震得嗡嗡作響。
他猛地抓起一個青銅酒樽,手上青筋暴起,酒樽竟被生生捏得變形:
"該死!徐晃那個縮頭烏龜!還有荀衍派來的那些蒼蠅!"
玄骨道人依舊籠罩在黑袍中,默然立在角落陰影裡,仿佛一尊雕塑。
他枯瘦的手指在袖中輕輕摩挲著一枚刻滿詭異符文的黑色玉符,兜帽下的嘴角勾起一抹難以察覺的弧度。
“軍師!你倒是說話啊!”
張燕猛地停步,聲音沙啞地低吼,
“糧草將儘,軍心渙散,妖獸十去三四!再這樣下去,不用徐晃來攻,咱們自己就垮了!你那通天法術,難道就沒辦法扭轉乾坤?”
玄骨道人緩緩抬頭,兜帽下兩點幽光閃爍:
"大帥,如今局麵,非是一道法術可解。荀衍麾下有高人,破了我的陣法,亂了妖獸心神,更散播謠言,離間我軍。"
他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種詭異的誘惑力,
"為今之計...或需行險。"
“行險?如何行險?”
張燕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玄骨道人緩緩從黑袍中探出一隻乾枯如雞爪的手,手中握著一枚嬰兒拳頭大小、通體漆黑、表麵刻滿扭曲蠕動符文的玉符。
那玉符一出現,帳內的溫度仿佛都驟降了幾分,空氣中彌漫開一股令人作嘔的陰冷邪惡氣息。
“此乃‘萬魂噬生符’,”
玄骨道人的聲音帶著一種詭異的狂熱,
“乃是貧道師門秘傳,以萬千生魂祭煉而成。若大帥能狠下心來,以此符為核心,布下‘血祭逆靈大陣’,將營中……部分士卒的精血魂魄強行抽取,灌注於剩餘妖獸及忠心將士體內,可令其實力暴漲,短時間內獲得碾壓性的力量!或可一舉擊破野王城!”
張燕聞言,瞳孔驟縮。
他雖凶殘,但要用自己麾下大批士卒的性命來獻祭,也不禁感到一股寒意。
“這……要獻祭多少?”
“至少……萬人之魂,方可顯威。”
玄骨道人聲音冰冷。
“萬人?!”
張燕倒吸一口涼氣,臉上肌肉抽搐。
這幾乎是他目前能直接掌控的核心兵力的一半了!
此舉一旦施行,且不說能否成功,他張燕必將眾叛親離,徹底淪為孤家寡人。
就在張燕內心激烈掙紮之際,玄骨道人兜帽下的嘴角勾起一抹難以察覺的詭笑,補充道:
“當然,若大帥不願犧牲過大,還有一種方法……此符亦可通過吞噬強者精魂來激發。若大帥能親自斬殺徐晃這等猛將,以其神魂為引,效果或許更佳……”
這話如同惡魔的低語,瞬間點燃了張燕心中最後的瘋狂。
犧牲自己人他尚有猶豫,但若是用敵人的性命和力量來成全自己……
“好!就依軍師之言!老子親自去斬了徐晃那廝!”
然而,張燕沒有注意到,在他轉身抓起兵刃,準備點兵出戰時,玄骨道人握著那黑色玉符的手,微微調整了一個角度。
那符上的扭曲符文,似乎更加對準了張燕的後心,隱隱散發出一絲貪婪的吸力。
就在張燕即將踏出大帳的刹那——
異變陡生!
那枚“萬魂噬生符”突然烏光大盛,掙脫了玄骨道人的手,如同活物般化作一道黑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射向張燕的後心!
“軍師你?!”
張燕畢竟是神勇境巔峰高手,危機感讓他瞬間警覺,護體妖煞爆發,同時扭身揮刀格擋!
但那黑符竟似虛無之物,穿透了他的刀罡和護體煞氣,直接沒入了他的體內!
“呃啊——!”
張燕發出一聲淒厲至極的慘叫,整個人如同被無形的大手扼住喉嚨,提離了地麵。
他周身血管暴起,呈現出詭異的黑色,皮膚下仿佛有無數蟲子在蠕動,雙眼瞬間變得一片漆黑,沒有了眼白,隻剩下純粹的、瘋狂的惡意!
磅礴而混亂的妖魔之氣從他體內不受控製地噴湧而出,將整個中軍大帳撕得粉碎!
“為……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