潁川的秋日,天高雲淡,鎮東將軍府的後院卻是一片暖意融融,與外間隱隱傳來的肅殺練兵之聲形成了鮮明對比。
荀衍難得偷得半日閒,並未在書房處理公務,而是來到了父母所居的“頤年堂”。
堂內,父親荀爽正與母親荀陳氏對弈,黑白棋子錯落於縱橫十九道之上,看似閒適,實則隱有文心之力流轉,那棋盤仿佛化作一方小小天地,氣象萬千。
荀爽雖已卸下家主俗務,專注於文道修行,以期突破匠心境巔峰的壁壘,但其眼界與智慧,依舊是荀衍重要的倚仗。
“父親,母親。”荀衍含笑上前見禮。
荀爽拈著一枚黑子,頭也不抬,淡淡道:
“北地烽煙將起,你倒有閒心來看我們兩個老骨頭下棋?”
話雖如此,那微微上揚的嘴角卻泄露了他見到兒子的好心情。
荀陳氏則放下手中白子,慈愛地拉過荀衍的手,仔細端詳:
“我兒又清減了。雖說大事要緊,但也需顧惜自身。伏壽、甄宓她們前幾日還來說,你又在書房熬了通宵。”
荀衍心中一暖,笑道:
“勞母親掛心,孩兒曉得了。近日政務軍務確實繁雜了些,不過一切尚在掌控之中。”
他順勢在母親身旁坐下,看著棋盤,隨口點評了幾句,引得荀爽也加入了討論。
父子二人就著棋局,竟也論及了幾分天下大勢與文心運用之妙,其樂融融。
離開頤年堂,荀衍信步走向妻妾子女聚居的“錦繡苑”。
還未入院,便聽到一陣清脆的童音和女子溫柔的笑語聲。
院內,陽光正好。
正妻伏壽抱著剛學會走路不久的三子荀瑞,坐在鋪著軟墊的石凳上,看著不遠處。
長女荀瑛正咿咿呀呀地試圖去抓一隻翩躚的彩蝶,她雖年幼,但天音妙體已初現端倪,那無意識的咿呀聲竟引得周圍花草微微搖曳,似在應和。
蔡琰坐在一旁,素手輕撫琴弦,並未成曲,隻流淌出幾個零星的、安撫人心的音符,籠罩著女兒。
庶長子荀玨則安靜地坐在甄宓身邊,擺弄著幾株散發著淡淡清香的靈草。
他那乙木靈體對草木有著天然的親和力,小小的手指拂過,那靈草的葉片似乎都舒展了幾分。
甄宓看著兒子,眉眼溫柔,偶爾低聲指點幾句。
而最引人注目的,卻是院中空地。
嫡長子荀晟,如今已近三歲。
小家夥並未與其他弟妹玩耍,而是有模有樣地紮著馬步,小臉憋得通紅,周身竟有極其微弱的靈氣自發彙聚。
伏壽所出的這位嫡長子,身負未覺醒的先天混沌道體,雖未正式修行,但其體質已開始自行吐納天地靈氣,根基之厚,令人咋舌。
糜貞、甘倩、杜氏等妾室也在一旁笑語晏晏,或做著女紅,或輕聲交談,目光不時溫柔地落在各自的孩子或荀衍身上。
貂蟬與唐姬則在另一側低聲討論著什麼,一個豔光四射,一個清冷幽婉,形成絕美的風景。
見到荀衍進來,眾女紛紛起身見禮,孩子們也歡呼著“爹爹”圍了上來。
荀衍一把抱起衝在最前麵的荀晟,又摸了摸荀瑛和荀玨的頭,看著懷中健康活潑的子女和眼前如花美眷,心中那份因外界紛擾而生的殺伐之氣,不覺間消散了大半。
“夫君今日怎有空過來?”
伏壽抱著荀瑞,笑著問道。
她是正妻,端莊大氣,將後院打理得井井有條。
“忙裡偷閒,來看看你們和孩子。”
荀衍笑道,目光掃過眾女,在杜氏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停留片刻,溫言道,
“身子可還安好?”
杜氏感激地點頭:“勞夫君掛心,一切都好。”
荀衍又看向安靜站在角落的公孫寶月。
她今日穿著一身淡藍色的衣裙,少了幾分往日的清冷,多了幾分少女的柔美,正默默看著荀晟紮馬步,眼中帶著一絲好奇。
感受到荀衍的目光,她微微頷首致意。
“寶月,《冰心訣》修煉得如何了?”荀衍問道。
“回……回師尊,”
公孫寶月聲音微低,
“已能初步引導體內寒氣,不再輕易失控了。”
經過荀衍的親自指點和《冰心訣》的修習,她氣色明顯好了許多,眉宇間的鬱結也散開不少。
“甚好。”荀衍點頭,
“修行非一日之功,循序漸進即可。若有疑難,隨時可來問我。”
他目光示意了一下蔡琰、甄宓等女。
蔡琰精通音律,可安神定魂;甄宓身負洛神之姿,對水屬、冰屬能量亦有感應,都能對公孫寶月有所幫助。
公孫寶月眼中閃過一絲暖意,輕輕“嗯”了一聲。
就在這時,被荀衍抱在懷裡的荀晟,忽然伸出小手指著公孫寶月,奶聲奶氣地道:
“姐姐……涼涼的,舒服。”
他身負混沌道體,對各類能量感知極其敏銳。
公孫寶月身上那被控製住的玄冰氣息,非但沒讓他不適,反而覺得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