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計時:080000
空氣像被刀切成兩半,
夜色裡殘留的每一點溫度都被抽走了。
城市開始覺得自己像個犯了錯的孩子,
每個窗戶後麵都有人在數著呼吸。
——外神的封鎖比他們預想的更無情。
不是轟炸、不是火箭,
而是把人從睡夢裡直接剝離成另一種死亡:
被禁止入睡。
安祺的宣告像冰針一樣插滿街道:
“所有公民不得在公共區域入睡或表現出入眠跡象。
違者視為夢權汙染源,立即隔離審查。”
無人機如織,燈光像刀鋒,把城市的暗角一寸寸割亮。
每一處被亮到的角落,少了一個夢的口子;
每被亮到的胸口,少了一次翻身的權利。
夏堇站在廣播塔的邊緣,
下方是被封鎖的街區,
人們像被趕進透明牢籠。
她沒有喊口號,沒做演講,
隻是緩緩把刀橫在胸前——像撐起一個界限。
聞敘蹲在信號箱旁,指尖飛快地敲擊著被加密的代碼,
他的眼裡是平靜的光,但手在微微顫抖:
“封鎖不是要控製夢,
是要控製拒絕被替代的行為。”
阮初分兩邊站崗,眼神像子彈:
“他們把睡覺當成一種武器。
把夢本身標定為疾病。”
陸惟的笑少了,刀更多了。
“把人從夢裡拉起來,等於把他們變成啞巴。”
張弛握著胸口的名字,像抱著一枚會灼人的心。
他望著被監控燈照亮的廣場,喉結上下動。
“他們不是怕夢,
他們怕夢裡有人記著他們的名字。”
——禁睡,是要把名字隔絕。
第一波:公共場所封鎖
清晨,市場的攤位被驅散,
老人被強行從長椅上抬起,
孩子被拉出被窩,
學校像空殼,操場上的秋千空蕩蕩地搖。
自治會宣布配合安祺:“這是維護秩序的必要手段。”
口號被放大,成了洪流。
他們的麵孔在新聞裡被無數次重複,像被反複壓平的銅幣。
四人開始行動。
不是為了把人從路邊接回家,
而是要讓被抓去“審查”的人記住,他們曾被記得。
聞敘把幾個便攜式錄音設備藏在暗處,
每當無人機巡視經過,
他便把被驅趕者的名字同步上傳到匿名網格。
那些錄音裡有哭聲、有罵聲、有斥責,也有靜靜地念名字的聲音。
他把它們做成了小小的“噪音炸彈”——放在人群裡,像種子。
阮初和陸惟負責撤離路徑。
他們把路隔著光柱的地方切割成可走的縫,
把需要避開無人機的路線圖刻在每一張紙上,遞給還敢瞞著睡的人。
陸惟有一次在巷口俯身,對一個顫抖的年輕母親說:
“彆讓他們把你兒子的名字變成白紙。
給我你兒子的名字,晚上我替你守著噩夢。”
女人哭了,把名字交到他手裡。
陸惟像接過了欠條,緩緩點頭:
“債我收著。”
張弛帶著三個人衝進被封的托兒所,
那是他曾經去過的一個舊址。
孩子們被嚇住了,臉上寫著不該有的老成。
他蹲下來,輕聲念出每個孩子的名字,像在念經。
名字回蕩在走廊裡,像把空氣縫合。
孩子們抬頭,眼裡有光。
不是因為被救到安全區,
而是因為有人記住了他們。
第二波:夢域信號攔截
安祺不隻在人間封鎖,
它還伸手進了頻段,
試圖把所有睡眠相關的信號一並乾掉。
街頭傳說的哄睡曲被替代成了白噪聲,
老歌裡的名字部分被算法切割成空白。
人們在被迫不睡的夜裡,像缺了線的偶人,搖來搖去。
聞敘破解了第一道協議後,臉色沉了:
“他們開始識彆‘名字波’——任何在聲音裡出現真實姓名的頻譜都會被攔截。”
這是精確到殘忍的科技。
不再是簡單的催眠劑,
而是把名字的發音當作危險指紋,直接刪去。
他們的對策是粗糙的,但有效。
阮初找到一片廢棄紡織廠,把那兒改造成低頻庇護所。
在那裡,人們不唱名字,
而是學用節奏和代號互相記憶,
用呼吸代替語言。
他們的名字以代碼存在,像暗語,像債單的編號。
張弛在庇護所的角落裡,教孩子們用手勢念名。
那手勢像古老的咒語,
一次次把名字在身體上刻印。
他看著孩子們笨拙地學,胸口的疼又一陣一陣。
“記住你的手勢,”
“有一天,語言會被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