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象莊園。
死寂的空氣,像是一匹沉重的裹屍布。
層層疊疊,覆蓋在這座昔日象征著加羅爾幫無上權勢的奢華堡壘上。
兩頭白象,平日趾高氣昂,時常因為發情而躁動嘶鳴的巨獸。
此刻,也反常地靜靜站立在噴泉池邊。
它們碩大的頭顱低垂,渾濁的淚水如同斷線的珍珠,不斷衝刷著皮膚上的薑黃和藏紅花粉末,把那本該象征著尊貴與吉祥的顏色,調和成一灘泥漿。
引擎的咆哮,撕裂了凝固的空氣。
維迪亞南德的車隊,如同洪峰,末日狂奔一般撞開莊園大門。
車子粗暴地停在主宅前,壓碎了一簇簇新鮮的玫瑰花叢。
車門猛地彈開,維迪亞南德那張陰狠的麵孔露了出來,他看也不看那些惶恐行禮的仆人,帶著一身的焦躁之氣,大步流星地衝向二樓。
他要去父親巴霍巴利的書房。
他需要答案,需要發泄,需要一個“接下來怎麼辦”的對策。
莊園二樓,建築西翼的儘頭,蘇蜜塔的閨房。
這裡依舊維持著奢華和寧靜,昂貴的絲綢窗簾隔絕了外界光線,也隔絕了那無形恐慌。
但蘇蜜塔本人,這位被外界蔑稱為“加羅爾幫的金絲雀”的大小姐,此刻卻像是一頭焦躁的雌豹,在書桌邊來回踱步。
她一米八的高挑身子繃得筆直,一字肩上衣,搭配一條高腰闊腿褲,不僅更加突顯她的身高腿長,更用鮮美的奶白色映襯出奶白色和更多的奶白色。
她很瘦,骨感的手臂上,金色的手環隨著她的踱步而來回晃動。
那總是偽裝得溫和無波的眼眸深處,冰冷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燒。
蘇蜜塔剛剛看過了網絡上的事件始末,那些山呼海嘯般的留言,治安局的雷霆行動,敵對幫派的蠢蠢欲動,一切都在告訴她一件事。
‘風暴來了,這次,沒有逃離的可能性。’
她清晰地意識到,加羅爾幫現在已經變作一艘破船,沉沒隻是時間問題。
區彆隻在於,是誰來將白象莊園徹底付之一炬。是地聯的官方鐵錘?是憤怒的民眾這把烈火?亦或是其他覬覦新鮮血肉的鯊魚?
‘沒時間了,我必須行動,在最後的時刻到來之前!’
蘇蜜塔心亂如麻。
突然,她頓住腳步,聲音失去了往日的溫和,目光嚴厲地看向貼身侍女。
“去請帕爾瓦蒂過來,立刻!”
侍女身體微微一顫,不敢有絲毫怠慢,低頭應了一聲“是”,立刻轉身小跑出去。
在這個如同巨大獸籠的莊園裡,五百女仆,五百男仆,每日都活在朝不保夕的恐懼中。
服侍其他人,稍有不慎就可能無聲無息地消失,被新的麵孔取代。
唯有在兩位小姐身邊,雖然也需謹小慎微,但至少能保住性命。
但她之前,從來沒有見過蘇蜜塔小姐的這副麵孔。
‘太可怕了!’她一邊恐懼,一邊慶幸。
至少此刻,她還活著,還在為相對安全的主子服務。
侍女剛衝出房門沒幾步,就與一道同樣急匆匆趕來的身影撞了個滿懷。
“哎喲!”
一聲嬌呼。
那是一位同樣高挑的女孩子,身披傳統的鮮豔紗麗,珍珠滾邊,金絲銀線,十分華貴。
“二小姐!對不起!對不起!”侍女嚇得魂飛魄散,連忙跪倒在地。
帕爾瓦蒂,加羅爾幫的二小姐,被撞得一個趔趄。穩住身形後,臉上那標誌性的、帶著點迷糊的甜美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罕見的嚴肅。
“在門口守著,誰也不許進來!”
她低斥一聲,徑直推開了蘇蜜塔的房門,反手“砰”地一聲關上。
門內,世界仿佛被隔絕了。
蘇蜜塔停下了腳步,轉過身。
帕爾瓦蒂也站在門口,微微喘息著,豐滿的胸脯起伏不定。
兩姐妹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沒有往日的溫順偽裝,沒有小心翼翼的試探,隻有一種在絕境中撕開一切偽裝的苛刻審視。
蘇蜜塔看向帕爾瓦蒂的胸前,微微咬了咬牙。
如果說她擁有的是一座飛機場,那麼帕爾瓦蒂就是層巒疊嶂,峰回路轉的山脈本身。
好在,帕爾瓦蒂比她矮了半個頭,這總算是扳回一城!
“姐姐……”帕爾瓦蒂開口,聲音不再甜美,反而宛若腰鼓,愈發急促。
“妹妹……”蘇蜜塔同時發聲,語調冰冷而直接。